RoC 背景小說 : 綠樹之風
綠樹之風第一間奏曲 -- 「為帝國而戰」(一)
牛車轤轤滾過起伏的青石街道,笨重水牛角劃開清晨藍霧,幾名市場小販趁著
天未明時摸黑上市場擺攤;兩三名歸家醉漢搖搖擺擺穿過街心,隱化於彼方之霧。
有一名女孩,帶著花籃,沿街叫賣新鮮花束。
這裡是帝國首都奧夫卡。貴族與平民、整潔與骯髒、幸福與失落的大雜燴。
慢吞吞的早陽終於爬上城東競技場的旗杆,扯開夜霧,市民的一天開始了。
女孩依舊沿著灰石商街叫賣,她放開嗓子,怯生生地叫喊:
「來買呦~~來買新鮮的花呦!來買剛摘下來的百合、劍蘭和紫羅蘭呦!」
女孩喊了老半天,走過一條條的街,繞了一大圈又回原點,但一朵也沒賣出去。
女孩心中著急,她的母親臥病已久,積蓄消耗殆盡,不得已,她只好代替母親賣花。
不知是否沒有捉到訣竅,連幾天全賣不出去,急得她都快哭出來了。
不知不覺,她又回到花卉批發商那兒。好心的羅安大叔已連送她好幾天的花卉了,
卻連半朵也賣不出,她下意識地低頭走回大叔那。
「喔,荷萊雅(Heleiah),怎樣,賣了幾朵?」儘管批發正忙,羅安還是放下
裝到半滿的木箱,呼喝門徒們繼續裝箱,然後巴巴地跑到女孩面前。
女孩搖搖頭,眼淚不爭氣落下。
「唉呀,小女孩呀」羅安伸出佈滿厚繭的大手,愛憐地摸摸女孩的頭。
看她從一丁點長到這麼大,從沒想過她還是得接母親的生業,愣愣地賣花。
本來想乾脆將她的花全買回來,但他也知道荷萊雅的硬脾氣,她寧願要骨氣也不要錢,
別人施捨的她絕不領情,想救濟的鄰人費了好大的功夫照樣勸不動。
丫頭的牛脾氣跟她過世的父親簡直一個模子打出來的。
「好吧,大叔告訴妳一個秘訣」他指著戶外的一個十字路口,說:
「那個十字路口見到了沒?左轉之後走到底有一處晨間市場,
從左邊出來後又是一街的午間市場,過了那條街再直行兩個岔口後還有一處黃昏市場,
只要時間差算好,在人多的地方喊賣力點,不到中午就能賣完花了。」
他搔搔後頸,接著說:「別忘了有穿好衣服的貴夫人乘轎過去時,要喊響些,
她們大多出手大方。」
女孩暗暗背完路線圖,擦掉淚跡,向大叔道謝完就急急忙忙跑出花市,
出去時還絆到石頭,生怕別人搶光了她的生意似的。
羅安嘆口氣,也只能暗中祝福她早日賺足醫藥費了。
---
荷萊雅選了一個好位置,開始叫賣。
一開始還沒什麼人理會她,慢慢地,兩三個路人將眼光掃過她,卻也沒停腳,
繼續走她們的,好不容易一位發福的女人駐足,挑買了幾枝紫羅蘭。聽她說,
她是要擺給今天從部隊裡值勤回來的兒子看的,因為她兒子喜歡紫羅蘭。
荷萊雅高興地接下三枚印著執政官側像的帝國銅幣,緊握在手心。
這是給媽媽醫病的錢!荷萊雅高興地收在懷中暗袋裡。
「女孩,給我一朵花。」一枚黃澄澄的帝國金幣拋在她的手心上。
一枚金幣!足以治好媽媽的病三次!荷萊雅嚇得抬起頭尋找買主。
一位高大,俊俏的青年轉過頭,朝街道另一端走去。
「先、先生,你要買什麼花?」荷萊雅趕緊追上去。
「先生,先生?」街上的行人牛車漸多,那名青年擦過幾台迎面而來的運糧車,
左轉消失在街道交叉口。荷萊雅提起粗羊布裙辛苦地叫喊、追趕。
這麼大的錢,怎麼找零給他?我身上沒那麼多零頭呀!
該不會是羅安大叔叫人來暗送給我的吧?不可能,再怎麼樣也不會送我金幣!
那,他到底是--荷萊雅帶著滿腦子疑惑和害怕追了兩條街。每當差一點就能追上時,
青年馬上拉開距離,消失在另一個轉角。她叫喊,青年彷若未聞。
終於,青年停在冷清的工人街旁,靠在一條防火巷口。
這時辰,整條街的男人都到工寮刮羊毛、女人到引水道洗衣了,
只剩幾名孩童在青石地上畫圈圈跳格子。
遠處傳來幾聲犬吠和雞鳴,幾個渾身髒兮的金髮小孩高興地跑過荷萊雅身旁,
消失在街道盡頭。那個青年背靠灰石壁,顯然在等她。
荷萊雅壓下狂跳的心臟和發熱的腦袋,喘呼呼地跑到他身旁,
深怕一個不注意又給他溜了。
「先生你--大人您..您...」荷萊雅給他肩上的黑玫瑰家徽嚇得說話結巴。
她知道,能在肩衣繡上布徽的只有貴族,雖然黑玫瑰家徽代表那一個家族她這個
平民女孩並不知道,但她知道,帝國境內,貴族是一種優越、絕對的存在。
對貴族的稱呼必須尊敬,不能直視貴族的眼睛,除非貴族先開口,
否則平民不准先說話...她憶起小時長輩告誡的林林總總,因為
「得罪貴族,屍骨不剩」。
「我什麼?」貴族青年開口。他的聲音高昂,充滿磁性。
「你...您跟我--嗯,不,跟賤民買的花,嗯...」荷萊雅低首結巴半天,
始終說不完一句話,羞得她小臉泛紅,耳根燒燙。
「妳,平民,我准妳抬頭。」
「謝謝你...嗯...大人。」她以最慢速抬頭,以免惹惱貴族。
她見到的,是一個英俊,不,俊美的白衣青年。
就像童話中的白馬王子一樣。
她長這麼大都沒見過一個貴族,頂多只是外城區那位胖胖的老巡邏官,
一個小貴族世家的遠親。
貴族的服飾都如此潔白細緻?想想自己身上這套泛黃羊毛裙,
荷萊雅像是赤身裸體般移動雙手,試圖遮掩裙上的補丁。
貴族青年笑了一聲,不知是覺得好玩還是嘲笑。他開口說:「我跟妳買一朵花。」
然後轉進防火巷。
「喂,大人您到底要買...」眼見他又跑掉了,荷萊雅想也不想就跟進防火巷。
一雙手冷不防摀住她的嘴、鉤住她的腰,把她硬拖進巷底。
「我要買妳!」貴族青年冷笑道,一腳踢開花籃,撕開她的上領。
---
他轉個彎,拖著不斷掙扎的少女來到一處堆滿濕羊毛的窄巷底,
角落幾隻老鼠見有人來了,倉忙離去,有幾隻甚至從羊毛堆底穿出,溜過他腳邊。
早日光線稀稀疏疏從灰石屋簷的間隙透下,照亮幾舖床般的爛泥濕羊毛。
空氣中充斥著不知是羊腥味還是人臊味,他分辨不出。除此之外,
他倒蠻喜歡這個地方的,夠隱密,隔音佳。他已經利用這裡淫污好幾個女孩了,
連著現下這個在他懷裡掙扎的是第五個。
他大力一甩,將女孩推倒在濕羊毛堆上,趁著她還來不及叫喊之際,
年輕貴族硬塞了兩塊羊毛進她嘴裡。
該怎麼處理她呢?青年邊想邊熟練地扒開她的衣服:左手一次壓住她的雙手,
下身壓住腰以免她亂動惱了事,披肩衣要第一個扯掉,撕開上衣時要一邊向上拉,
裙子向上撩捲比扯掉有效率...不一會兒,少女上身便完全赤裸了。
少女的淚順著臉頰滑下,滴在貴族的良心上。貴族愛憐地拭下淚珠,變態地飲下。
他的良心,早八百年前就死了。
貴族低笑幾聲,空出的手撫蓋她劇烈顫動的胸口,嘴中唸著自己也聽不懂的褻語。
「跟我一起上天堂吧...」他喃喃唸著。
他點頭,女孩拚命搖頭。
貴族才不管她願不願,開始解開自己的褲子。
他舔舔乾燥的嘴唇,為即將到手的青澀果實而興奮。
冷不防,一股強大的力量砍在他後頸,使他一頭栽在少女胸脯上。
「喂,妳還好吧?」一個年輕的聲音模模糊糊傳來,貴族抬頭回頭,
想要找出是誰暗算他。
又一棍打下來,直讓他栽在地上,暈眩的黑暗淹過來,意識如同糊開的墨水一般消散,
但他最後的記憶還是抓到了,那個黑髮青年的身影。
「才離開幾個月,治安怎麼差成這樣?」黑髮青年俯下身,察看貴族的氣息:
「媽咪呀,該不會太大力打死了吧...」他口中唸唸有詞。
荷萊雅掏出口中噁心的羊毛塊,無助地滑坐在地上。
幾個月照顧母親的辛勞,近親冷嘲熱諷的侮辱,連續幾日賣花的委屈,
剛才差點被玷污的恐懼,幾千幾百的傷心事擠在她眼眶,天地、一切都模糊了。
她哭了,起先是低聲啜泣,後湧進的苦楚衝垮她的最後防線,她如同幼兒一般,
委坐在地嚎啕大哭。
不知哭了多久。
「喂,妳沒事吧,喂,妳聽得到我說的話嗎?」黑髮青年走過來,
蹲下身猛力搖她赤裸的肩。荷萊雅嚇了一跳,定住雙眼,第一次注意這個救星。
「妳沒事吧?」青年探問的時候手裡也沒閒著,將自己的深綠披風解下,
覆在荷萊雅瘀青的肩上,替她遮掩裸身。
荷萊雅雙眼濛濛地打量他:他黑色筆直的燙漿外衣繡著一個△形字和一些花紋,
那是帝國雇傭兵團--曌烡堂的標準制服。
年輕的黑髮軍人柔聲說了幾句話,試圖安慰她,沒想到越說荷萊雅越傷心,
不一會兒又哭成了個淚人兒。
年輕軍人眼看越勸哭得越悽慘,急得他雙手合十,懇求她別再哭了:
「唉呦我的大小姐,拜託妳要哭也找個合適的場合哭吧,現在『我們』打死了個貴族,
妳總不能在這兒哭到守衛來抓人吧?」
「他死了?」荷萊雅恐懼的眼神晃到貴族俯倒的身軀上,又迅速移回軍人臉上。
她不想再看到那個貴族,無論是死的或活著的。
「也跟死了差不多。怎樣,妳還能走路嗎?」年輕軍人開始收集落在地上荷萊雅的殘衣,
一件一件不避諱地拾起。
她試著用雙手撐起身子,然後站起,但一陣暈眩感和無力感沖來,讓她重重跌坐在地上。
剛剛為了全力抵抗,用盡了體力,現在的她,連移動雙腿的力氣都沒了。
她又開始搖頭,低聲哭泣。
「吼,如果哭能解決一切事情,我也陪妳一起哭!拜託妳自強一點可以吧!
妳這樣哭我怎麼有心想辦法?」軍人一臉怒容,嚇得荷萊雅趕緊擦掉眼淚,顫聲道:
「我...我腿軟...」
軍人撿完衣服,一股腦塞進荷萊雅懷裡,說:「先用披風遮著點,衣服等會再穿,
逃命要緊,如果妳不哭我就扶妳出去,妳一直哭我就不管妳了。」
黑髮軍人嘴上雖是這樣說,倒也沒真丟下荷萊雅不管。有力的雙手扶起她的雙肩,
兩人跌跌撞撞離開陰暗的濕羊毛巷。
走到巷口時軍人還不忘檢起地上的花籃,還給她。
不知為什麼,荷萊雅覺得那個軍人寬大的披風特別溫暖,那雙扶起她的臂膀
也是如此強壯,卻充滿溫柔。
那就是「安全感」嗎?從小生活在困頓流離中的荷萊雅不大確定。
---
黑髮軍人低頭看著地上石磚,避免再次絆住少女的腳,不一會,他們走出暗巷。
四周圍了一圈好奇的民眾和商賈,他的兩名弟兄也在,全注視著他們倆。
他詛咒著自己,為什麼要多管閒事?
今天回家時不應該走這條路的,走這條路也不應該多管閒事,
要管閒事也要看自己能力才是!偏偏他腦袋裡想的跟身體做的不大一致,
一看到窄巷口落了滿地的花加上一個空籃子,心底就覺得詭異。
雖然爸媽、弟兄、自己心中吩咐別多攪和別人的事,但他的腳卻不聽話地走進去。
一進去就看到兩雙腳露在那,他的腦袋勸他別再走進去,裡面只有壞事沒好事,
但他的腳卻做著與腦袋所想相反的事。在轉角後,他見到了那一幕。
一個男人趴在一個女人身上蠕動能做什麼事?在這種奇怪地方做那種事擺明了
詔告天下人:我在犯罪。
他突然有一種想打人的衝動。
所以他就打下去了。
---
出了巷子,見了陽光,他的理智才回歸腦袋。
「哇,盧頓(Ruton),這是怎麼回事?」堂裡的兩個弟兄靠了過來。
「沒什麼,剛剛教訓了一個色膽包天的傢伙。」他轉頭問靠在他肩上的女孩:
「姑娘,妳在城裡有熟識的人嗎?」
女孩無言地點頭,淚痕猶在,金色亂髮微揚。
「這到底怎麼回事?」一個弟兄加重口氣再次問道。
「你們先護送她離開,其他的等會我再解釋,快走!」
兩個同伴帶著一臉疑惑離去,盧頓看著女孩的身影,直到消失。
一些歸家的洗衣婦和運貨工圍在街旁,好奇地看著盧頓。
盧頓呆立著,腦中浮出一連串的問答。
我打了一個貴族,怎麼辦?簡單呀,趁現在逃掉不就好?
不對呀,那個女孩怎麼辦?要是那個貴族不死心再找上她,那我救了不等於沒救?
我在想什麼!我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還擔心別人做什麼?啊,剛剛不應該進去的...
可是,這樣對得起我的良心嗎?唉,早知道就別挑這個時間回來了,都是老媽,
搞個什麼相親帖要我趕快回來決定終生大事,好了,這下「終生」有著落了,
真是要命...
「阿兵仔,發生什麼事了?」一位面容黑垢的羊毛工伸手搭上他的肩。
「我剛剛打暈了一個強姦犯。」
「啊!那個畜生幹這種事?」羊毛工吃了一驚,附近的洗衣婦臉色卻暗了下來。
「那個傢伙還在巷子底昏著咧!還拿你們剪的羊毛當床用。」盧頓沒好氣地講。
現場像是一盆炸開的水,驚呼叫罵此起彼落。
「操他娘的星,拿老子的羊毛當淫窩?把他揪出來打!」
幾名激動的羊毛工捲起袖子就要進巷子拖人,盧頓只說一句話,澆熄眾人的怒焰。
「那個畜生是個貴族。」
原先的粗言粗語成了哆嗦,捲起的衣袖無力地垂下。
一片寂靜。
---
帝國的架構就像座層次分明的金字塔,下層養上層,上層壓下層,
最上位的貴族和僧侶擁有犯罪豁免權,除非對同階級的下手或罪刑重大,
否則「千死萬死,死不到貴族;千罪萬罪,有權的沒罪。」
自奧夫卡帝國建立起兩百年皆然。
像姦淫民女這種事,除非受害者有錢有勢,否則裁判廳有聽到也當聾子;
但襲擊貴族可就是一項要砍頭的大罪了,尤其盧頓這類處於平民階和奴隸之間的
商人之子,罪刑只重下不輕判。盧頓現在只求不禍及他人就女神保佑了,
送走女孩和支開兩名弟兄也是為了這個緣由。
他舉起手中的棒子,閉起眼深呼吸。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打都打了,死罪逃不掉,好歹也要扁個痛快回本!
「好啦,死渾帳,你老子來教訓你了。」盧頓抓著貴族青年的棕捲髮,一路拖出巷子,
手一放,貴族的額頭狠狠敲在石磚上,把他痛醒了。
圍觀的民眾紛紛後退,生怕跟場中央的黑髮軍人扯上關係。
「...那個,那個該死的賤民!」雙手在空氣中亂抓一陣,貴族好不容易才撐起身,
卻給盧頓一腳壓下。
「你老子有叫你起來了嗎,色胚?」盧頓暗瞄四周民眾的反應,嘆了口氣,一咬牙,
用力扭轉軍靴鞋跟,貴族忍不住痛楚,咆哮起來:
「那個混蛋賤民踩我!你知道我是貴族嗎?」貴族勉力轉頭,想看清是誰踩他。
「知道呀,就是知道才更想打!」盧頓不客氣一腳踢翻,讓貴族翻了個身。
貴族再次看到黑髮軍人,他咆哮道:「你...曌烡的雜碎...」
「喔,這個雜碎棍頭的滋味不錯吧,貴族老兄?」盧頓踩在貴族的胸上,
讓他無法起身反擊。
「你...你知道我父親是Archon嗎?」貴族好不容易喘了口氣,叫道。
Archon?什麼東西?盧頓腦袋溢滿了怒氣,根本懶得想那是啥。
「就算你老子是金龍神也照打!」一記流氓腳踹在貴族白俊的臉上,
這下只怕連他爸也認不出他兒子了。
幾棍下去,打得貴族只有哀嚎的份。完事之後,盧頓不屑地吐口唾液在貴族臉上:
「帝國有這種貴族,真是悲哀、可恥。」
教訓完,他轉身走人。
走得挺意氣風發的,其實心底已在算計回家後怎麼跟父母交代,怎麼竄逃流亡。
也許再也回不來了。盧頓心想。
青年貴族奮力爬起,雙臂不知因虛脫或憤怒而顫抖。他朝盧頓的背影喊道:
「你,賤民!給我站住!」
盧頓想逃,非常想逃。他可以想像貴族呼喚禁衛隊過來將他綁上絞刑架的景象,
甚至還有他的父母、朋友,和那名女孩一起...他繃緊雙腿,準備拔腿就跑。
但他回頭了。
血從貴族額頭流下,白華的外衣沾滿泥土與乾草桿,近看與惡鬼無異,
唯一乾淨醒目的是上臂繡金絲的黑玫瑰家徽。貴族手撐著地,勉力站起。
「做啥?你吃不夠,還想多討幾棍是吧?」盧頓冷道。
貴族瑟縮一下,隨即大吼反駁:「來呀!只要我手上有武器,我難道怕你?」
「想單挑呀!」盧頓扔掉木棒,雙手開開,輕蔑道:「老子我不屑跟這種人打,
怕污了我的尊嚴。」
貴族冷哼一聲,擦掉鼻頭上的血污:「你怕我。」
兩人間火爆的挑釁像是一團熾焰,旺得圍觀者紛紛走避,幾個士兵在街道盡頭現身,
朝這兒趕來。一位羊毛工在盧頓身後低聲警告:「快走,禁衛軍來了。」
盧頓點頭,腳底蓄勁準備隨時開溜,他喊道:「好!你想打老子就陪你打,
不過不是今天,我不跟受傷的病貓咬毛。」他轉身就逃,然後撞在禁衛軍的胸甲上。
---
帝國雇傭兵曌烡堂跟帝國正規軍一向處不來,這是眾所皆知的。
兩幫人總是在自己地盤找對方的碴,在帝國首都兩造人馬更是拼得火熱,
儘管都是檯面下的較量。
所以,只要抓到對方的辮子,兩方絕不錯過啃骨搾油落井下石的機會。
例如盧頓現在面臨的局面。
「大人,您還好吧,是誰傷害您?」一名階級較高的禁衛軍走到貴族身邊,單膝跪地,
另兩名普通兵則分立盧頓左右,暗地形成包夾之勢。
從各處聞報而來的禁衛軍越聚越多,而圍觀者早就被趕得一乾二淨,
位置全由禁衛軍佔據。
盧頓開始後悔怎麼不早點開溜,後悔怎麼把棍子丟掉,現在可連個防身武器也沒了,
不過轉念一想,也幸好丟開木棍,要不禁衛軍早以傷害罪嫌一棒打平他。
胡思亂想一陣,他又開始後悔怎麼那麼多管閒事...
心緒紛亂,使他無心留意貴族的臉色,但再遲鈍他也漸漸感受到現場氣氛詭譎。
拍去泥土與穢物,貴族盯著冷汗直流的盧頓沉聲唸道。他的話猶如裁示者的宣判,
嚇得盧頓睜大雙眼:「我剛才不小心跌倒。」
盧頓的腦筋一片空白。
「跌倒怎麼可能傷成這樣?」禁衛軍問道,他的眼移到盧頓身上。
誰都能判斷出來是什麼使貴族受傷,而且禁衛軍十分樂意處置所有
與曌烡堂有關的鬧事案件。
「你現在看到活生生的例子了。」貴族平靜的語氣掩飾不住其下的怒意,他指著盧頓:
「別為難那位傭兵,他是我的朋友,只不過有點小誤會,
我們正商量何時能來場決鬥解決歧見。」
他為何不說實話?盧頓想了一會便知其中答案,難道貴族要說:「我正在強姦一個
女人,沒想到這小子...」
為了避免三方尷尬,貴族當然不照實說。
那,貴族為何不說謊,說盧頓是突襲他的暴徒?這個盧頓就搞不懂了。
不過唯一可確定的是:那貴族要他一起演雙簧。
「喔,對,對,這兔崽...嗯...大人跟我約了七天後在這裡來場君子之爭。」
「而且是把臂決鬥。」貴族接口。
「對呀,把臂...」盧頓突然住口。
「而且要用棍決,你說對不對,吾友?」貴族等著看盧頓的反應。
把臂決鬥是奧夫卡所有決鬥方式中極危險的一種,兩人各伸一手,用布條綁在一塊,
彼此用短兵器決鬥,除非勝負分曉,否則不准解開,也就是說,不能逃。
「--對,吾友。」盧頓內心交戰一番,親口允諾。
他善長兵器,拙於貼身戰,但他也不信會輸給一個嬌生慣養的貴族子弟,
更何況現下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決鬥被打死勝過被禁衛隊丟進牢裡餵老鼠。
貴族張著一臉微笑走近盧頓,伸手。盧頓很自然地握手。
力量大得足以捏碎他的手骨!盧頓吃痛,趕緊抽回紫青的手。
貴族附耳低聲道:「贏了,我就當沒事發生過;輸了,死你一個就好。」
「還有記住,別想逃出城,否則後果自負。對了,我的名字叫薩克森‧
羅本(Saxon Roben),不叫什麼兔崽子,給我記著。這名字將是你的夢魘。」
說完,揚長而去。
羅本家族?盧頓記得非常清楚,因為這是帝國新近最強大的家族,
尤其族長佛克斯‧羅本(Fox Roben)更是帝國位處第一的執政官(Archon)!
一陣冷汗冒上,他突然想起剛剛薩克森嚷嚷的Archon是什麼意思了...
這下有兩百條命都不夠死了。
禁衛隊小隊長不死心地跟上薩克森,恭敬道:「這些傷真的不是人打出來的?」
「怎麼,你不相信我?」
「在下不敢,在下不敢...」竊竊話語在禁衛隊收隊的號令和雨落灰石屋簷上的
滴答聲中轉弱,消碎,終至寂靜,只剩盧頓的沈思與暗巷口幾朵殘花。
他摸摸下巴,又開始懊惱了:為什麼要那麼多事...
夏季第一場雨勢漸厲,近午陽光依舊。是場太陽雨。
- RoC Lv46 子不語
--
混沌幻世 RoC(Realm of Chaos)
IP : 140.112.89.50 5000
BBS: 140.112.89.50 23
--
※ 發信站: 混沌幻世(wof.hort.ntu.edu.tw)
◆ From: 10.0.0.1
討論串 (同標題文章)
完整討論串 (本文為第 1 之 2 篇):
3
31
mud 近期熱門文章
11
19
PTT遊戲區 即時熱門文章
15
36
18
28
11
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