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 Fate/AnotherStory〈1〉
這部是當初跟社員看完ZERO後,討論中一時興起弄出的聖杯戰爭XD
時間點在第五次聖杯戰爭後,由突如其來出現的異質聖杯所展開的物語。
實體本目前到第二集,第三集這次FF16會發售吧。
以下本文:
九年前。
看看走在左前方,披著相同牌子羽絨大衣的妻子,水月葉遙回過頭來,不知道第幾次的
將目光投射回左腕的錶面上。
離目的地大概還有十分鐘左右的距離。
兩天前,他就一直在算著從下榻的旅館到港邊,走路大概需要多久的時間。
這動作與其說是為了完美執行任務,不如說是想藉由計算時間這種規律性的東西,讓
自己的心情保持在最能夠安心自處的狀態。
「哪,手錶看爛了也都是同一支啊。」
多少注意到丈夫的舉動,葉遙的妻子克莉絲汀回首一笑。
「從來沒有看過你這麼焦躁,是突然想起家裡的什麼事情沒處理完畢,放不下心來嗎
?」
「不……也不是。」
男子沉吟道,話語自他略薄的雙唇間流出,隨後被寒風所帶走。
字句輕的跟葉遙的信心一樣,好像周遭的寒風這麼一吹就會無法挽回的四處飄落。
「那麼,在擔心流轉子嗎?」
「嗯。」葉遙應聲。
「會擔心我們的女兒是必然的……但,此外,我覺得有另外一件事情讓我心煩。」
濃密捲曲的黑色亂髮不甘受雪帽的遮掩,從前額探出。和他帶有西方人特徵的五官相
互襯托後,散發出類似某位過氣搖滾樂手的氣息。
皮靴鞋跟踏在深夜的港邊,喀啦啦地打碎周遭原有的靜謐。
瀰漫著的濃霧為現場增添幾分詭譎。
由於地處極圈,午夜太陽使得附近即使是深夜也頗為明亮。在這無風的寒冷夜晚中,
兩人──一男一女的搭檔走在冰島首都雷克雅維克的港邊。
「從來到這裡開始,我就時常在想,為什麼爸爸他要接下鑄劍師貝廉奇的封印指定工
作?」
猶如自言自語,葉遙如此道。
「如果不是自願承擔封印指定的執行者一職,我們也不必在他失敗後的現在擔負起封
印鑄劍的責任;只因為自己所為就得讓家人背負這麼大的風險與代價,沒把這點列入考
慮就承接任務的男人,還有資格被我以父親之名稱之嗎?」
克莉絲汀聳聳肩。
一直都把笑容掛在臉上的她,即使在丈夫提起嚴肅話題時也只是稍稍皺眉。
掀開外套上的連帽,克莉絲汀白金色的波浪髮猶如瀑布般垂降。
「想想吧,人能知道的『什麼』實在是太少了。」回應著方才伴侶的發言,她繼續說
著:
「即使是這麼了解你的我,也還殘留有對你所不知的某處不是嗎?」
「嗯……」
「死氣沉沉的話,幸運會跑光。所以要有活力一點嘛。」
「嗯……」
相對於掛著笑顏的妻子,作為丈夫的葉遙今晚的所說、所作、所為都含有異樣的沉重
。是受到這話題的影響嗎?看在妻子的眼裡,他的伴侶不只是心情,彷彿連皮鞋本身都
像是灌了鉛一樣地沉重了起來。
「你啊,唉──」結果,連勸說者自己也受影響了。
望著無論如何沒辦法提振心情的葉遙,克莉絲汀也只得再次聳肩,替這不愉快的話題
做出結語:「也許,爸爸他有什麼樣難以對你啟齒的苦衷呢。」
聽聞妻子的話,葉遙停下腳步。
「被埋下的果實已然茁壯成長,到達採收期的現在也只能這樣想了。」
眺望著北歐的白夜,他像在吐出藏在心底,已然發黑的某種東西,深深地嘆息。
葉遙感覺到克莉絲汀親暱地伸手輕撫自己的背,愧疚感油然而生。
為了唯一的女兒,他與妻子一同簽署條約,連妻子也動用原家族資源,共同參與封印
指定的執行為交換條件,讓他們的女兒即便在夫妻倆落敗雙亡後,可不再落入這等重責
接力賽的下一棒接棒人。
他也想起那張條約,其中也囊括了假如愛女成為遺孤,將由誰來負起照顧輔育工作的
一欄。
魔術協會的一紙條約,在信任度上可以置信的地方雖然很多,卻已經是他倆能夠往前
爭取到最大的權益。
倒數十分鐘的路途,剩下十分之一而已。
正調勻呼吸,準備讓心情徹底平靜下來時,克莉絲汀打斷了他。
「哎──老公。」
「怎麼了?」
「沒有什麼……『邪會』不是出借了一輛賓士300 SEL嗎?沒有開來而選用走路的,作
為封印指定的執行人夫妻,派頭好像不太夠呢。」
對克莉絲汀露出的戲謔笑顏,葉遙聳肩以對。
「只是幫我們增加高價的限量鐵棺材吧?其實我一直都覺得棺材是要木造的比較好……
」
「不好笑。」
擁有白金色瀑布般長髮的女性說:
「可是,會開玩笑我很高興喔,至少就代表你不是那麼焦躁了。」
「嗯……」
不管怎麼講,或是想從任何角度審視這件事情都一樣。
水月葉遙還是認為,自己的爸爸一生裡最大的錯,就是接受封印指定的執行者任務,
以致失敗時的責任轉嫁到現在的水月家,讓原先完整的家庭可能難以恢復原貌。
「想這些都沒意義了,我也接下來了不是嗎……」
◇
兩年前。
曾經有這麼一位男性,提出了「生物全罪論」。
那是博覽眾多知識的男子在歷史與生活中印證後提出的自我哲學結晶,主要就是在闡
明全世界的生命都背負著重罪,如此的理念。
撇開動物界亙古不變的弱肉強食真理不談,也還有較少聽聞的……如植物界裡毒化土
壤使其他植物的種子發芽率劇烈下降,藉此讓自己存活下來的機能。
這些只是理論的表面。
稍微認真探究起來,就會得到和所謂「零和遊戲」非常相似的道理:假設甲方今日購
買一條魚,同時即等於乙方再也無法購得同一條魚。
只是一條魚而已,能代表的了什麼呢?
因為只是小小的一條魚而已,乙方大可掏錢來再買下另一條。
可是,一旦放大例子,將所謂魚替代為這世界上發生過的某件事,那就無法等閒視之
了。
這個星球經歷過兩次的世界大戰,國家與國家間為了無法分割和取代的利益盡情蹂躪
著這塊土地。然而,推歸最終的目的,和「魚的爭奪」根本別無二致。人類和一切生物
為了爭奪固有資源互相殺戮、剝奪彼此的性命,越認真活著等同越努力殘殺著生命。
結論是,無論是什麼生物,只要活下來,就會間接的對其他生物的生存權造成威脅。
這位出身天主教家庭男子的想法裡,不只是人類而已,全世界的生物都背負著這種悲
哀的殺戮重罪。其實,在這世界上接觸過宗教後,會聯想到與生物全罪相關的人絕對不
在少數,單在提出理論的這方面,男子一點也不特別。
這才是男子無法忍受的地方。
要是真的有那麼多優秀的人們──不,只是平庸者也沒關係,能夠想到這點,為什麼
沒有人會想辦法改正、填補這麼明顯的世界缺陷呢?
一般人觀察後,大多都會把這當成世界運行的必然定理,輕易地就能接受了吧?
可是,也許是這名男子天生就有著悲天憫人的本質,這一切亙古至今仍在持續運作的
法則,只認為是神在創世時的失誤。或是說,搞不好上帝、神根本也是錯的吧?
倘若神愛世人,為何塵世間有著諸多悲劇呢?
──男子背離教會修習魔術。
──男子也鑽研過對魔術師來說,屬於俗世之技的現代醫學。
青年時期就和父親不和而離家,追求那條和希伯來教派完全不同的道路。
學習魔術的十七年間,他只是更深刻的了解到,「魔術」最多只不過是能讓自己單獨
一人離開充滿罪惡之俗世的逃生艇罷了。
而學習醫術的同時,他也數度發現了醫者身為人類所能為之的極限。
男人並非沒有嘗試過用一切所學達到他理想中的救世,然而,獲得的成就卻讓他不得
不為之慟哭絕望。
努力前往魔術師們所追求的『 』時;為某人執刀調藥時──
當魔術師自己一人獲救時;當治癒的傷患再次挺槍遠赴戰場時──
事實總是照著他最不情願的方向發展。
理想一次又一次被稱為現實的巨輪輾碎,這位不知該說是優柔寡斷,還是本質上悲天
憫人無法割捨的男子,總是不斷站起來,續行著那對世界來講實在太過天真及虛渺的理
想。據說,從前的戰場上也有過懷抱救世理想,選擇為了保護多數人,而屠殺、犧牲少
數人的無情者。
那傢伙非常有名,遊走在諸多戰場上,和男子做著恰恰相反的行為。
他救人,而他殺人。
一面怨恨著自己也是無法讓世界改變的共犯之一,一面拋開生物活著就會給他人帶來
死亡的論點,把手術刀和進行靜脈注射當成主要武器,站在無情者的對面與之作戰。
很明顯的,這是沒有辦法改變世界的狀況下,下意識地把罪過都推去對方身上的做法。
可是,無情者終究消失在戰場上了。
到底是戰死、重傷,還是放棄了跟自己同樣天真的理想而消失呢?
這誰都沒辦法肯定。白晝職掌救贖之刃的戰地醫師,每每一到夜裡就得被迫面對自己
給自我的施壓和拷問,重複自我質疑,然後在第二天早上恢復為一位醫師的身分,持續
循環下去。
不過,數年如一日的生活,今晚終於發生了例外。
男人尚未開始質疑自己是否該繼續在戰場上待下去時,他放在外袍裡的手機突然響了。
為了在喧鬧之處也能確實接聽,他的手機使用的是最尖銳的標準音,除非必要否則都
維持在最高音量的尖銳響鈴,確確實實的將他的意識從矛盾的海底拉到水面。
在接起手機前,男人從未想到扭轉理念、導入人生的醒鐘聲是這麼的尖銳。
兩天後,男子──艾里斯.克里姆已經回到故鄉英格蘭。
確切的說法,應該說是坐在正往康威爾郊區的白色自用車駕駛座上,以穩定的七十公
里速度前進中。
原因自然跟電話有關。
那通由艾里斯擔任神職的父親維多打來的電話,使他不得不趕緊動身回老家一趟。
雖然接到電話的當下就做了返家的決定,艾里斯卻還是覺得自己的心裡非常矛盾。
艾里斯自青年時期起就已經對全心全意都信奉神的父親懷有諸多不滿,他一點都不認
為由自己提出的生物原罪應該被父親用老掉牙的書中詞句批判。同時,也是因此才離開
家門,背棄那位在聖堂教會中所屬第八秘跡會的維多.克里姆神父,隨後投入魔術師這
個得以從多角度的方式嘗試通往真理的角色裡。
這些年來,艾里斯一直不認為一向表現出權威與不容質疑性的父親會捨得記掛自己,
而背棄家人的他當然有沒有打電話回去問安的理由。
畢竟算是都分道揚鑣了嘛。
不過呢,兩天前深夜裡,電話中的聲音輕易地就動搖了他的決定,使他下決定,第二
天清晨就搭機離開戰場。
「……我生病了。」
從電話之中,傳來難以想像,最為乾枯的聲音。
「醫生說病拖延的太嚴重……他們接受我的要求,讓我搬回老家的小閣樓上……」
光是聲音就能夠想像──被巨大的針筒抽吸掉所有體液,緊縮成一團的乾扁木乃伊狀
,從聲音裡就能讓人聯想到這種東西,那種語句如今還在駕駛座上的艾里斯耳朵裡徘徊
不去。
現況,非得確認現況不可。
二十多年前離開家時健壯的父親,為什麼會變成單就聲音就能推測出軀體之虛的狀態?
一眼都不往背向大門離去的自己望過的父親,又怎麼在這種時候撥通他的手機呢?
他認為,現在會想回家,是因為自己有在意那位身為自己父親的健康狀況。
──為了不讓有辦法挽救的某人在自己沒注意到的情況下莫名死去,如此而已。
在內裡紊亂的思考和情緒間,多少也摻雜了想聽聽一輩子侍奉神的男人,在死前會說
出怎麼樣的話做為遺言,或是嘗試聽聽父親對離家未歸的自己有什麼看法……有更多更
多……沒有辦法估測計算的想法被理由所遮蓋。
艾里斯甚至暫時遺忘自己為了這個理由,居然放棄在戰場上的千百傷兵。像排除內心
的煩悶般,艾里斯猛然提升車速,任白色自用車前方的女神標示在路上迎風飛舞。
◇
老舊的木門發出仿若瀕死動物痛苦的沉吟聲。
這扇門的後面,讓人頗為訝異的,算是個潔淨而風格明快的房間。
替圓形推窗搭上窗簾、除了一張小桌外一樣不留地清理掉堆積閣樓的所有舊物、拖過
地板擦拭窗桌,最後擺上插有百合花的素色花瓶和床。
看在艾里斯眼裡,大概就是這樣的閣樓。而在白床的中央,躺著一位老人。
事實上,那男人並不老。
就艾里斯所知的來說,父親也才約年逾六十。不過外表所見,的確會使人不得不聯想
到人類存活七、八十年之後,渾身乾枯並插滿滴管的模樣。
維多‧克里姆正圓睜雙眼,在兒子的目光探觸到自身前,先行打量起睽違二十多年未
歸,站立自身病床旁的這位壯年男子。
是被艾里斯習慣穿著的皮鞋踏在木製地板的聲響吵醒,還是從老舊木門發出悲鳴時就
醒了呢?
察覺父親的目光,艾里斯如此想道。
「我回來了。」
維多點點頭,示意已經聽到兒子的話。
「床邊有椅子,就先坐下吧。」
對父親的建議,艾里斯沒有應聲,只是理所當然的拿起椅子,挪到靠近床頭的位置後
坐下。
目光掃過從毛毯邊垂落的枯瘦右手,不禁引起艾里斯的疑竇。
「哪,你真的是……」
「什麼都別說。」
搶在艾里斯提問前,維多先制了他的話。
這情況艾里斯最熟悉不過了──自己有意見要表述時,往往都會被截斷話頭,接受父
親威權式發言的單方面教導。
……啊啊,果然又是相同場面了吧?
難道,這傢伙不知道人都會成長,仍然要用那種古老的教導方式對待自己嗎?
艾里斯多少有點後悔回來了,實在沒想到對方一點都沒有改變。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
「我錯了。」
啊?
艾里斯不禁驚呼了一聲。還沒辦法了解父親要說些什麼時,維多已經繼續說下去了。
「……記得嗎?就是你十五歲時提出的那個理論哪。」
伴隨老人深沉的嘆息,艾里斯覺得好像自己的某樣概念被瓦解了。
身為人類,總是會對某些事情抱持悔恨。
他的兒子所提出的理論,自己曾經給予嚴厲批評,不僅給予了一文不值的評價,甚至
還激烈打壓過。從來沒贊同兒子嘗試往自己決定的道路踏步,這就是他悔恨的地方。
除了維多以外,一直都沒人知道的──艾里斯和維多相似的地方實在多到無可細數。
他們同樣聰慧,擁有探究真理的哲學家或是魔術師的天分。而所謂生物全罪論甚至也
在維多十五歲時,在圖書館中所領略到。
自此,置身數代都任神職者家庭的少年維多便多了一份苦惱和夢魘。
為什麼沒有手段可以拯救這個發出求救聲的痛苦世界?
忍受不了終日煩苦的折磨,維多了解到自己需要一個等同指標,能夠讓自己遵循並且
活下去的堅定方向。就是因為長存矛盾,所以才選擇繼承神職者這條路,捨棄一切加入
聖堂教會,強制性地讓自己在嚴密的鐵律規則下獲得心靈的安穩。
更有很長一段時間裡,維多以此自豪。
父與子都在相仿的年紀就領會了世界的苦悶,卻分別走上不同的道路。
就跟那位無情者在戰場上猶如天秤般定奪生死相同,維多則是在另外一種形式上和兒
子的概念針鋒相對。
當艾里斯表現出的感覺更接近自己時,就會感覺到平穩表面下的另外一種聲音在喧鬧
──可能是私心或被鐵律所綁縛住的心也說不定吧?那種感覺激烈地鼓動起來,要求他
放手使兒子能走上屬於自己的道路。
「所以,我才沒有阻止你的離開。」
艾里斯緊握維多青筋紛突,幾乎只剩下骨架的右手。
嘴巴說不出話來了,可是他的父親卻不同。
「離開家……過得好嗎?」
過多的情感沒辦法表達,最後變成閒話家常。
「還好……」
「聽說你去修習魔術,還在戰場當了醫生哪。」
「嗯。」艾里斯聳聳肩,笑容曖昧。
現在他自己還該不該討厭父親或與之對立的答案很明顯了。但一時間要接受這份突然
掘開的事實,似乎還得多給一點緩衝時間。
「那,你的理想實現得如何了呢?」
「這、這個……」
父之手反過來與艾里斯的手掌交握。
「不需語塞。」
那隻乾瘦的手異常有力。
原本在束縛在鐵律下平靜的心靈,因為艾里斯的離開而逐漸鬆綁。此後父親能感受到
的,就是對兒子與日俱增的愧疚和遺憾。
遺憾根本不是他私下託人觀察並保護身在戰地的兒子就能彌補的了。
終於,在艾里斯離去後的第十四年,被當作金科玉律奉行,為防止矛盾影響現實,實
現規律平穩生活的鐵鍊全數斷裂。
一位聰明絕頂的人一旦某日確立了自己必然得做某件事,開始不被自我所迷惑的話,
行動力和效率將難以比擬;這樣子的維多克里姆,便在為了想彌補那份已經不知道是自
己還是對愛子的悔恨,利用職位之便,做了一件後果難以預測的大事。
那份心意中,也包含了自己夢想的寄託。
維多有太多的話能說,也有太多的話要說,可是,維多的「時間」已經接近用罄了。
「聽好了……我想你也許還對我有許多誤會是無法即刻解開,可是……」
是說的太快了嗎?一連喘上好幾口氣,才繼續接下。
「該改變你實現理想方法的時候了。」
雖然無法趕上父親突然改變的話題,但認為現在的父親不會隨意發表無謂言論浪費生
命的艾里斯還是側耳聆聽。
「我能了解,那方向或是規則一旦破壞的話,就難以再堅持自己目前的道路。可是啊
,要成功的將你的理想實現出來,就不能只是屈就在世界之下!」
大義凜然。
這就是維多.克里姆式的訓示。
以往用以反駁艾里斯的言論,突然變作為了支持救世理想而發表的宣言。
「──艾里斯,我的兒子啊,已經不是迷惘或在理想前卑屈的退而求其次當個醫者的
時候;成為不需殺生,只需要盡力拯救生命的這個職業對你來說只是矛盾而已。」
「但,成為醫生就是因為沒有其他方法能通往救贖之道啊。」
「並非如此。」
父親嚴正地予以否決,「早在遠東地區,就有讓滿足一切願望的萬能之釜,即泛稱聖
杯的存在,使之降臨在世上的儀式。只要在與其餘六位魔術師──也就是總數七人的殺
戮的戰爭裡獲勝並取得聖杯,理想國就必然會為你實現。」
艾里斯眼神猶疑。
這在魔術師間也頗為有名,並非傳說,而是數度發生過的真實事件。
雖然不清楚細節如何,但大約也知道似乎是藉由召喚稱為Servant的存在,彼此殘殺至
最後一人的殘酷儀式。但是他只是約略聽聞而已,從來不知道所謂聖杯能發揮出這種超
出想像外的效力。
「縱然何時開戰亦為不知數,但,從今起如果對負責觀測聖杯戰爭一事的魔術協會持
續監控的話,相信某一日,機會將輪轉至你的身上吧?」
怎麼可能──那種事情,做不到啊。下意識地,字句從口中流洩出來。
「沒、沒辦法的吧?」語句在唇齒間顫抖。
「這不就是為一己之私而影響他人生死嗎?魔術師與魔術師的交戰,一定會把周遭無
關的居民給捲進戰局中啊!」
「──到底你想要救世,還是要讓理想在矛盾中逐步腐敗?」
「我……」
「想起二十年前為了實現理想,不顧一切地放棄自身所有,修習魔術的那位青年啊,
現在居然被極力反對著自我呢!
「這究竟多麼可笑你也應該明白,你做的簡直是在讓二十年前的我們角色互換,你變
成了那個不願意實現夢想,退而求其次只為了心靈上勉強維持的平穩而活的凡人啊!」
維多轉過頭,望向窗戶。
「答應吧。如果不想接受對你來說可能太過殘酷的做法,那就回去好了。回到你的戰
場上,繼續做為一位默默無名的醫者而奮鬥……但,不要再回來了。」
男人沒有即刻回答。
可是,他也沒有讓那種使人窒息的沉默維持太久。
為了理想離家又違背理想的男子,脫下長年旅行間未曾更換、破爛萬分的軍用風衣。
「……我答應。」
雖然語氣中還有著些許的不肯定感。
「參加聖杯戰爭,擊敗所有的魔術師……得到聖杯就可以實現那個理想吧?」
「那當然。」
回首與艾里斯相望,父親眼神熱切。
「爸爸……」
這樣,多少就能理解了。
原來自己突然惶恐起來,是因為即將降臨的責任太過沉重、非一人所能承受的緣故。
佇立在兩人份的心願、兩人份的救世,如此宏大的理想之門前,無論是誰都會質疑自
己究竟有無推開門的能力吧?這即使是維多自己都沒有解答。
老父枯瘦的雙手已經無力擔負槍的重量,這份意義或實質上對任何人來說都實在過重
的象徵,即將由其子所繼承。
於是,二十年前就叩關理想之門卻於此停止腳步的男人,在血親的支持下,終將踏出
推動沉重大門的步伐。
(待續)
--
───自我中心
人類,都是自私的。
所會關懷、注意的僅有自己畫出的圈子。
活在自我世界中的自我中心、活在自我中心中的自我價值。
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自我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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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4.35.19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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