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尋翼 下
但那等候耶和華的，必從新得力，他們必如鷹展翅上騰，他們奔跑卻不困
倦，行走卻不疲乏。（以賽亞書40：31）
芽衣曾說過很羨慕妳是一個公主，因為只要是女孩子都會夢想成為公主。
是嗎？妳從來就不覺得身為一個公主有什麼好的，若是可以重新選擇妳會
寧願飛入尋常百姓家，因為無端的拘束只會讓妳更加想反叛罷了。
不自覺地又握住了左手指上的戒指，妳發覺到好不容易可以見到妳等待已
久的王子，妳卻是要以他母后的身分面對他……
這是多麼惡意的玩笑啊！為什麼就在妳確定了妳長久以來的迷惘及困惑的
時候，要讓你們用這樣的方式相聚呢？
而且，還是他的敵人……
灰濛濛的烏雲近的彷彿就在伸手可及之處，厚重的就像壓在妳的身上，妳
不知道何時妳才可以找回妳逝去的笑顏，那是只有妳在妳所愛的人身邊才
能有的幸福微笑。
妳想唱歌，但出口的旋律到了喉間卻化作哽咽；想要微笑，眼淚卻滑落唇
角。
沒有笑顏的妳從來也不是妳所喜歡的，妳總是告訴自己不論是在什麼景況
都要微笑，但妳現在卻被打倒了……
要笑啊～為什麼笑不出來了？妳的笑呢？妳的勇氣呢？妳的堅強呢？那衷
心地希冀著幸福的心呢？為什麼這個時候只剩下幾乎將妳淹沒的哀傷？
抬頭望著天際，妳好想化作一隻展翼的鳥兒往無邊的藍天飛去，掙脫那無
形的枷鎖，妳只想飛翔……
「如果不能微笑了，為什麼還要強迫自己笑？真實地面對自己的感情不是
比較好嗎？」那熟悉到讓人心痛的嗓音就在妳即將失聲痛哭時出現在妳的
耳畔。
妳心驚地抬眼望著那個出聲的男子，淚水朦朧了妳的視界，妳懷疑自己只
是因為過度期望奇蹟而產生了幻覺。
「如果不願意，為什麼要答應嫁到達利斯？為什麼要選擇讓自己痛苦的方
式？」藍眼睛的男子問著，那是一雙讓妳在夢境中再三回憶的眼眸，是妳
期盼已久的天空。
「因為，我是公主，」妳看著那雙藍色的眼睛，不確定自己是否在他的眼
中看見了一閃而逝的激烈情緒，「我是克萊茵的公主，所有人民的生命全
在我的肩頭上，所以，我不能任性。」
夢中的王子沉默了，深奧難懂的眼神直視著妳，使妳難以呼吸。
為什麼不說話呢？是樂於他所聽見的，或是感到有著孩子氣般的天真？妳
惴惴難安，卻不後悔；因為妳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所以，妳不會後悔
。
「所以，我不能帶妳走，是嗎？」他的笑容中分不清是否有著一絲悲哀。
帶妳走？妳睜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我沒辦法忍受眼睜睜的看著妳變成那個男人的妻子，」他說，避開了妳
清澈的目光，「我知道現在的我根本給不起任何讓妳幸福的承諾，我只是
一個逃亡中的盜賊，只是一個被通緝的叛軍首領，但是我……」
但是我想要和妳在一起……
妳看出他眼中的訊息，滿心的柔情和疼痛漲滿了妳的胸臆之間；妳從來就
是一個不忍看見寂寞靈魂的人，何況這是妳等待已久的懷抱？
是否感到輕揚的羽翼在妳身後展開了？那灰暗厚重的烏雲在頭頂散開，妳
彷彿看見了隱藏的蔚藍天色。
「……阿爾姆雷迪、雷諾、達利斯閣下，」妳輕輕地喚著他的名字，卻是
再認真不過的口吻，「你要用什麼樣的身分迎接我？」
喜悅的光芒在他的眼中閃現，隨即卻又恢復沉寂，「妳……真的願意跟隨
一無所有的我？」
「不願意。」在他絕望憤怒的神色中妳揚起了惡作劇般的笑意，「因為是
你要跟隨我啊！」
他不解的看著妳，長久以來背叛和加諸在他身上的傷害讓他本能地張起防
衛，妳已經看見了他武裝的神情。
妳能明白他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放棄了他僅有的自尊來央求妳跟他走，
妳很感動，也很感激；但是妳還有更重要的使命要去完成，就算是放棄到
手的幸福妳也絕不回頭。
「克萊茵還有超過半數不能分辨左右手的孩童，我無法丟下他們，」妳微
微一笑，「所以，我再問一次，你打算用什麼樣的身分迎接我？」
妳在他的沉默中摒氣凝神，像是讓和一個輕微的震動都會驚嚇到妳；不能
確定他是否能夠明白妳話中之意，但是這對妳而言卻是最重要的事。
良久的沉默成為你們唯一的語言，久到妳的胸口發疼，幾乎以為他要放棄
了，但他卻露出一抹清明的笑意，單膝屈跪在妳的腳邊，親吻妳的裙擺。
「我以騎士的身分效忠於妳，公主殿下。」
妳笑了，縱身投入他的懷抱中。
妳知道妳已經找到了另一片天空，從今以後，妳可以自在的展翼飛翔，用
妳自己的方式。
不是公主，不是任何一種身分，而是妳，「戴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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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
所有的空間
都一起開始震動了起來。
─小田秀次 ＜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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