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 Fate/AnotherStory〈6〉
深夜中,不似警察的人群光臨此地,反而本應前往此處執法的警察一員未至。
是夜,當地警署與相關單位,及其負責高層統統接到不尋常的電話。那通電話指示他
們不准有任何行動,即使是駐地派出所也一樣。「全體堅守在局內的崗位,直到變更令下
達前一律禁止外出」的命令雷厲風行地派了下來,造成如此現況。
代替他們來到現場的是講師們的弟子,還有臨時用魔術進行意識複寫、暗示等方式篡
改操縱記憶所找來的幫手,這也包括數十台救護車裡的醫療人員和駕駛,而協助初步搜救
的就是這些魔術師。
他們利用使魔找到還有「明顯生命跡象」的人們,然後第一波送上救護車。
夜裡,無聲的行動就這麼進行著。
同一時間,「住宅區成為恐怖分子彼此意見不合造成衝突」的假情報廣泛釋出。
指揮一切的文親自挑選了幾個獨棟建築居住的家庭當成偽造的恐怖分子根據地;這九
戶家庭今晚即使有倖存者,也將為保密而犧牲生命。他們的居所,也會在「搜救行動」裡
,被刻意留置偽證,成為報告書上的罪人。
至於和該家庭有往來的人就無法考慮了。能夠在戰爭開始到結束的數十分鐘安插這一
切,已經是文不遺餘力所做到的範疇。
使魔高效率性的搜尋將持續半小時。在半小時後,消防局的車隊會先抵達現進行第二
波的搜救和現場救助。因為撲滅天然氣管線或瓦斯桶遭到攻擊引爆的火災不是魔術師主導
的第一波搜救的重點。
在消防隊確定出動的同時,最後才發佈的解禁命令才會放行執法單位執行公務。
今天過後,官方的報告書上也會有一份永遠存入「極機密」的檔案夾,執法單位人員
則會分別在數小時和數日後接到由片面資料拼湊出的專用對外報告書。
這不是文可以做到的。
真正握有權力,在背後運籌帷幄的人物是卡魯斯。
火光晃盪、煙霧與屍臭瀰漫的地獄之中,魔術師們在時間到來前,繼續機械式的默默
執行監督派下的搜救命令。
距離消防員來的這段時間會再有多少生命死去,現在都已經不是文能掌握的了。
Rider的下僕、身為Master,魔力提供者的Werewolf正在嘔吐。
胃袋洶湧翻攪,沒東西可吐的情況下胃酸彷彿混著苦澀無比的膽汁一起經喉嘔出。
「哈啊……哈呀……」
肉體給胃帶來的衝擊是小Case,承受不住Rider運動測知範疇的三半規管跟內耳神經才
是嘔吐發生的主因。
也因為這層關係,Werewolf失去平衡器官的現在,正呈現跪地的卑屈姿勢。由於內容
物什麼都不剩了,只剩下胃痙攣般的乾嘔。
依Rider估測,不再噁心是很快的事,但半規管與內耳的錯亂要多久恢復是視個人體質
或後天因素而定。
奴隸僕等的生理健康如果只有「不適」,Rider就沒意願管。
不妨礙魔力提供的狀況,怎樣都好。
想到魔力提供的問題,Rider暗自慶幸自己的好運;以Rider之姿現世,既無召喚意願
,也沒有召喚過程,因此發生像這種Master能力不完全的狀態,要是有問題的那個點,發
生在魔力供應上……
總之現在有足夠魔力供應戰鬥,知道這點就夠了。
Rider抄起手中大尺寸的騎槍,在雙手間來回轉動角度檢視。
愛用的兵器仍然維持磨亮鏡子般的光澤,看不出激戰痕跡的槍身,正說明Rider的愛槍
確是一把窮盡人工打造的夢幻逸品。
感到腿上傳來一陣拉扯,Rider回頭一看,發現Werewolf正使盡全身力氣想站起來。
「現在就可以勉強坐正身子的話,以普通人的水準有中上的程度吧?我等該對你重新
改觀嗎,奴僕?」
「噁……」
「還不能好好說話吧?但,侵犯到我等的領域就是你的錯了。」
腿踢出去。
明顯是收斂到不能再降低威力的一腳,Werewolf的身軀只被飛出一公尺不到的距離,
接著臣服在不快感下頹然倒地。
「我等是太高估你了嗎?」
「噁……唔、咳……」
一面掙扎,Werewolf捉住身旁的建築梁柱,衣角上沾有嘔出的胃液,狼狽的立起身軀
。
「我們,為什麼……噁…會,到這裡……?」
赤裸鋼筋穿插青年扶持的梁柱間,說是梁柱,其實看起來只適合套用「鋼筋裸露的水
泥條」來形容。
小型水泥攪拌機、水泥包跟模板任意堆置室內,也許政府曾經有所計畫整頓此處。
看的出來,這是一棟廢棄建築的地下停車場。
鋼筋裸露以外,水滴也透過水泥間的裂縫滲到地下,滴落地面形成水窪。理所當然,
天花板破裂,只有月光願意提供照明的這種地方,一輛車也沒有停放此處。
對了,既然天花板是破落的,就代表這裡是地下一樓才對。
站直身體後,Werewolf的暈眩感頓時好轉。倒不是站立有助於恢復平衡,而是平衡器
官終於恢復正常運作導致。
「直接回去你家,會被敵人盯上。」
一時間沒能接上Rider話的意思,半晌,才知道Rider是在回答自己的問題。嘔吐感其
實還是存在,所以Werewolf暫時無暇理解Rider說了什麼,意識全用以拼命壓抑像整個翻過
來的胃。
「耶?這樣啊……從今以後,這個陰暗潮濕的地方就是我們的根據地吧?」
「當作暫時棲身之所而已。」
Rider看著Werewolf,正色說道:
「以後也不會回到你原本的根據地去,畢竟那在Caster的攻擊範圍內。」
Werewolf感覺恢復的差不多了,拉緊難以防範深秋寒意的唯一薄夾克,靠著柱子坐下
。這時反倒是要好好感謝地下室的其他入口都已廢棄封鎖,唯一的「天窗」風不會灌入,
大大降低寒意。
「那……既不回去,這裡也是暫時的話,我們以後要去哪裡?」
「就這樣,每段時間變更一次休息的地點,奴僕進食的事由奴僕自行管理。」
白色頭髮的女子將各種角度對光檢查過的槍放下,她的語調充滿決心與冷徹。Werewol
f下意識往口袋一摸,還好,為了購買食物攜帶出門的錢包還在,裡面的現金扣除伙食費後
也還夠買幾套替換衣物,那樣就算環境品質差點,忍耐一下也沒關係。
再說,還不曉得有沒有命活呢……
正當Werewolf苦笑著,以為暫時告一段落時,Rider補上夢魘性的一句:
「為了防範追蹤,變更根據地必然會以急行軍方式移動,奴僕有義務習慣我等的全速
衝刺。」
散會的新教堂戰略室,僅兩人身影搖曳於燈光之下。
流轉子在Assassin看到哈亞梅伯回到宅邸,確定折返後隨即解除知覺共用。
水月家的魔術師在耳目髮膚都切身體會戰場實況之後,即使竭力隱藏,還是不自主的
露出多少疲勞時的小動作。看出這點的文沒有為難她,完成詢問後,就讓流轉子自行活動
了。
現在就算不經盥洗直接睡眠也是很可能的事呢。文想。
現在陪伴文身邊的不是水月流轉子,可是也不是擁有高碩西方體格的三講師中的任何
人。
從肩膀寬度隱約看出是個男人。「他」身披遮蓋全身的大斗篷,綴以金線紮邊的黑布
料使存在多了一分神秘感。
於三講師都被遣退後,「他」完整的形體才顯現在房中。那之前,斗篷男早以某種形
式進駐其處。現在靜立本次戰爭監督的後方,一動不動,感覺就跟雕像或機器相同。
桌上的筆記紙散落多處,每張都有監督散亂的隨筆。由於只是散亂不全的速記資料而
已,因此在頭序未亂前,一定要全部統整才能轉換成得以利用的「資訊」
所以,文現在正在做的,就是整理今夜得到的有力情報:
首先是,雖然還不確定是不是真正的「Rider」,還是哈亞梅伯口中說的,只是隱藏其
正體的計策,怎樣都好,照流轉子觀察到的意見,如果是為了單純爭奪聖杯而參戰,那無
異乎是一位可怕的強敵、最難跨越的高牆。
其二,那個已經現身,而深夜徘徊的巨人可以肯定是Berserker的英靈了。文也派出使
魔蝙蝠當作斥侯,從動物微弱的視覺裡盡力在Assassin和歐莉安娜的老鼠以外,開拓的情
報源。流轉子的透視顯示,狂戰士的英靈筋力與耐久特別突出,其他只有平均水準。
反而Berserker的Master讓文眼睛一亮。
潛意識裡飄盪的模糊印象與之隱約相符,使監督很是在意。
這就是三講師裡,最後才詢問歐莉安娜的原因。
那裡的一部分人才調動也由她指派,經由交互比對,釐清身分花不到半小時的時間。
那個魔術師給歐莉安娜的印象很明顯。
眾多人裡,唯有一位身形壯碩至此的魔術師曾經表態自願擔綱將貝廉奇引進月白町的
危險行動。至於為何出現在聖杯戰爭卻無法知曉。
恐怕是這男人用野獸般的直覺,嗅出了對他有龐大利益的氣息才決定犯險的吧?居然
忍耐到接近執行任務時才下手,意圖可想而知。
「──可惡。」
登錄名單裡的名字是馬雷克‧吐魯溫,反正沒什麼可信度──一個預謀犯罪的人,絕
對沒理由留下真名供人追查。果然馬上致電時鐘塔查證後,得來「查無此人」的回報。監
督終於受不了這種愚蠢過失,怒吼道:
「到底是誰!是誰連最基本的確認工作都沒做好!」
花費用年為單位時間策劃的計畫上被添致命一筆。
推敲出結論,死去的三位魔術師真相就不言而喻了。太過注意主戰場,忽略遙遠的中
南歐之地的釣餌行動,正是失敗的理由之ㄧ。
也難怪,到處都沒有貝廉奇的蹤跡,因為根本就沒有人告知貝廉奇。沒有魚餌,魚想
上鉤的說法係屬天方夜譚。
計畫失敗了嗎……
這樣就沒有理由再要求流轉子助戰,而為這場聖杯戰爭所準備的部屬勢必會在日內將
一大半遣回英國或應該在的各地去,卡魯斯藉此掌權既然無法達成,就更別談改革協會,
讓文看見夢想的曙光這種事。
「可惡!明明都付諸全力了……」
重點是太快了,剛經過初陣,剛經過第一夜怎麼就捅出這種漏子?
文無力的對紫檀木辦公桌一搥。
強烈的手勁使得被雜物推擠到桌邊的某物就此墜落鋪有地毯的地面,發出悶響聲。
……是靈氣盤。
這個Servant的召喚顯示儀上,閃爍新登錄兩位Servant的訊息。
由於Assassin成為有效的情報戰力,也探查到Berserker的Master正把停泊港口的幾艘
漁船當成暫時根據地,所以今晚他還沒有檢查這不久前才入手的魔術道具現況。
最後兩位Servant。
Saber和Rider都到齊了。其中Saber的召喚地點搖擺不定,顯示處在其中三位Servant
的召喚點間閃爍游移;相對Saber,Rider的召喚處則是乖乖的靜靜躺在一邊,那裡,是月
白町靈流最為薄弱的幾個點之一,在該處召喚有違常理。
「這……真有意思。」
訓練有素的獵人看到值得讓自己追蹤的目標時,見獵心喜的心態便自然而然出現──
對文來說,分析跟理解情報就是這麼一回事,就算任務瀕臨破滅邊緣,還是下意識的為靈
氣盤顯示的情報做出初步推敲。
而且,做或不做結果都相同,不如在匆促發布解散命令前,享有戰爭最後一刻的緊張
吧。首先就從Rider著手看看。
Rider的召喚點就在開戰的住宅區附近。
嘿,居然選擇沒有靈流通過的地格召喚,有八成是天生有魔術迴路的某人,因為聖杯
開戰在即,被迫召喚的結果。
流轉子戰後回報所講的話,這時候變的鮮明:
「那個Master,參戰的意願好像不高。」
雖然不可以全部排除疑慮,但那Servant好像真的是Rider的樣子。過度謹慎,錯估了
的很可能是Berserker的Master。
還好,Rider這張好牌只是被沒什麼魔術素養的人所召喚,反而Master會大幅減低戰爭
裡的戰略性跟能力。哪天要對付,都不算是最難纏的威脅,除去Rider的方法,文現在腦子
裡最少有四種方案。
接下來是……
目光轉移到飄忽不定的Saber的亮點上。
強烈的預感突然鑽破土壤,萌芽而出。
或是說,這是個不屈服既定現實下,猛尋寄託和出口下的想法呢?
──「劍」之座的英靈、召喚點飄忽不定的「異端」的情況。
也許只是和任何一件事都沒有關連的怪異Saber,可是,只要有一點點的機會,文就不
容許授業恩師的失敗。夢想的火炬,絕不願在此熄滅!
全部瞞住,連老成持重的卡魯斯都瞞住,連計畫裡水月家重要的魔術師都瞞住。這場
戰爭必須要在自己的主導下,進行到結束為止。
沒有人在監督的賭注上砸下籌碼,可是監督已經把能夠掌握的一切都賭入賭盤裡。
◇
「早安啊──水月小姐。」
「早……」
「有氣無力是不行的,今天還有很多事,想請你一起幫個忙呢。」
翌日八點,文的笑臉幫流轉子展開一日的開頭。
流轉子自己也很意外,單單體驗其境──而且還沒有直接涉足戰鬥,怎麼會有這麼嚴
重的體力消耗?會想到這點,是因為到剛才為止,直到被文的叩門聲叫醒,都還沉醉在夢
鄉的關係。
睡眼惺忪的樣子說不上狼狽,只是為少女增加了一點雜亂感。
「不如先洗澡吧?」
「不需要。剛才是說誰有氣無力了……」
流轉子不甘示弱,但身上穿著昨晚的衣裝開門迎客,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昨晚少女魔術
師一定沒經過梳洗,躺在床上就馬上睡著了。
文不意外,早猜到有這種可能。
「十五分鐘之後吃早餐,在大禮堂右邊的會客室。」
「知道了。」
黯然吐掉氣息,流轉子關上門,努力驅動沉重的身體進入盥洗室。
十五分鐘後,簡略梳洗完畢,換了一套新衣服的流轉子準時出現在餐桌上。
早餐是簡單的三明治,而整個空間裡只有文一個人。流轉子拉開椅子坐下。
「講師們呢?」
「工作。到夜晚來臨前他們都不在,為了戰爭的一些善後跟隱密工作,需要老師們指
導和幫忙的地方多的我都數不清呢。像昨晚的戰場,那一類他們也擔綱一部分。」
「這樣啊……」
流轉子拿近口邊的三明治,遲疑了一下又放下。
「我很在意,那個戰場……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子?」
「那個啊。」
口中嚼著培根蛋,文口齒不清的說著:
「偽裝成恐怖爆炸事件,讓被記憶操作的救難人員入場執行救助,就跟平時災難之後
看到的那一切一模一樣。對聖杯戰爭引發的事端,首要還是要隱藏住所有平凡人可能發現
的可能,藉此維護魔術的神祕性,能了解嗎?」
「……不是採取對當事人全盤抹殺的行動就好了。」
流轉子說著,這才咬了一小口。
從一開始就冷掉的三明治在桌上放置的這段時間變的更冷,美乃滋和培根油膩的口感
把原本的味道驅散的點滴不留。
流轉子機械式的維持進食動作。
吃起來就像在嚼蠟一樣。總覺得和悶在心裡的不快感有關,但是卻說不出來,造成不
快的東西四散在全身各處,難以集結成象。
「喂。」
「嗯?」
「這個很難吃啊……」
「國道便利商店買的呢,不合胃口真委屈你啦。」
文微笑著,手中只剩下三明治的塑膠包裝。
聽在流轉子耳裡,現在可是說不出的不愉快。
「昨天還有人把整間教堂留給陌生的魔術師看守呢。」
「嘿,那是我的驕傲勝過一切的關係!」
「這算大言不慚,還是自我中心呢?」
「後者吧。不自我中心的人就不會有做監督的決斷力喔。」
「是嗎?」
心不在焉的重複嚼、吞下。偶爾提出問題,等文回答之後又刻意挖苦著吐槽對方。早
餐就在這種沉悶的輪迴下,花費三十分鐘才結束。
「結束早餐的話,就聽聽看今天的行程吧。」
「不就是去戰略室擬定戰策嗎……」
「哪是那種枯燥的東西──」
文揚揚手上的鑰匙圈。
「我們今天去和歌市。有反駁意見的話要說,因為去了就到下午才回來,影響到重要
的步調呢。」
「嘛,一開始的參戰就是知道要受你指揮了,我沒有反對的理由啊。」
流轉子把吃完的塑膠包裝慎重其事的疊好,放在桌上。
◇
和歌市是鄰近月白町的都市。
之於月白町,兩個行政地區的關係,就和衛星跟行星的關係一樣。當和歌市表現的足
以堪稱全日本發展指標的平均值時,月白町卻還可以維持約平均發展差距和歌市五年左右
,保有比現代化都市還要緩慢的獨特步調。
「就是這裡了。」
「……別鬧了,你開我玩笑嗎?」
「哪裡,好監督是不亂開玩笑的。」
說著,載有兩人的鮮黃色跑車開入某間建築的地下室。
綜合購物中心。用現代人的說法就是「百貨公司」。
「喂,要在這裡採購什麼的話,從日本方面的協會訂購不是比較快嗎?」
「我記得我只說過,『今天的行程要去和歌市』而已,準備戰爭等從沒提過唷。」
坐在後座的流轉子神色緊繃,盯著正若無其事把車流暢倒入立體車庫中的文。
被耍了。
「幹什麼生氣呢?要是一整天都在太嚴肅的地方,任誰的精神都會焦躁緊繃,更容易
讓計畫好的策略產生bug(漏洞)呢。」
「但是百貨公司的話,跟貝廉奇還有戰爭也……」
「接受戰爭的條件就是,遵守我的指派吧?現在用監督的權限命令你,今日活動範圍
限定於這間百貨公司裡,其他都是沒有限制的自由活動,想幹什麼都行。換個角度,這不
也算讓你接近平凡人的生活所做的事前準備嗎?」
「……你這隻狐狸。」
「我個人比較喜歡黃鼠狼,下車吧。離開戰場時就不要繼續想著戰爭,學習因應不同
環境轉換心情,那才是成熟魔術師的樣子。」
文拉起手煞車,上鎖之後打開車門,朝留在車子裡的少女說。
「唉……」
怎麼樣都做不到用一般人心態逛百貨公司這種事。昨天體驗戰鬥時沒有感覺,現實感
的沉重現在才完全發酵。
那個Rider,還有Berserker……不,根本是整個狀況都很恐怖。為了平衡恐怖,不得
不把自身一直維持在警戒狀態裡──只能用最簡單的「恐怖」描述了,其他詞彙在此都嫌
冗贅而過度矯飾。通往貝廉奇的路之前,存在五位Rider或Berserker樣子的傢伙嗎?
有這種心結存在,又有誰能怡然自得的在購物中心裡閒逛呢?
監督說「學習因應不同環境轉換心情才是成熟的魔術師」。
存在這層矛盾,我還是不成熟的魔術師吧……
說不定去看看天空會好轉一點。
流轉子鬱鬱寡歡,雙手插在口袋默默地漫步在百貨公司裡。就像幽魂一樣,帶著沉重
低氣壓的沿著電扶梯走上樓。
十八樓通往頂樓的門標示著非營運季節,目前不開放的掛牌。
流轉子記得,這間百貨公司的頂樓是露天游泳池,每年的夏天廣告宣傳都會大幅占據
報紙、電視的時間和版面。
由於一到深秋就沒開放了,大門被鐵鍊與黃銅鎖頭從內側上鎖。
流轉子把手搭上鎖頭,念出關鍵字。
只屬於自己魔術的暗示語說出時,鎖頭應聲落地。
打開通往頂樓的大門,視野豁然開朗。十九樓高的建築設施吹來冷冽的強風,帶動走
往池邊座位的流轉子的大衣下擺。
在這裡應該不會被看到才對。就在這裡,澄清看看心中的疑慮吧……
「Assassin,請你出來。」
暗色的身影自虛空中現形,暗殺的從者恭敬的對流轉子一揖。
「對你問任何問題,你都會回答嗎?」
「能力所及之內,敝人願為Master解答任何疑問。」
「姆……」
流轉子咬著下嘴唇,像躊躇著該不該提問、或是該問什麼。思考了一會,開口:
「……那,我就不避諱了。和Rider交手,你有幾成勝算?」
「──沒有勝算。」
眼前似乎瞬間黑了一下,呼吸為之一窒。
回答其實沒有超過流轉子的預想太多。可是實際聽到事實時,還是覺得胸口像被大鐵
鎚敲了一記的不舒服。
「如果,是Berserker也是嗎?」
「是的,也沒有勝算。」
「嘖。」
儘管知道發出失落的聲音對自己所必須倚重的對象是種侮辱,失望還是難以掩飾,用
這種形式表現出來,已經是最輕的方式了。
如果讓Assassin正面看到她失望的眼神,那恐怕才是對受召喚的英靈最深的傷害。
衣角在強風撥弄下獵獵作響。
流轉子記得,文曾經說過「Servant也是對聖杯有所期許,因此才會回應召喚的存在」
。
也就是,如果不能隱瞞參戰目的只是為了獵殺鑄劍師,Servant說不定就有暗地裡反叛
的風險。
構成目標前,並非易與之輩的傢伙、還有重重阻礙多的不勝枚舉。
千頭萬緒難以釐清,魔術師大衣下略嫌嬌小的身軀靠在粗鐵絲織就的圍欄邊。
存在感一直在身後,這代表Assassin並未解除實體。
「Master。」
流轉子沒有回應。突然間,一股大力捉住流轉子的肩膀,強迫趴向鐵絲網的身體轉正
。
那是Assassin的手。魔術師的雙眼被迫正對著距離自己不到二十公分的從者之臉孔,
在那底下,沉重感溢出圍面巾,和摻雜驚恐的失望之眼正面相對。
掙脫不開……難道Assassin要殺掉我嗎?
「──可惡。」
「Master。」
Assassin把下意識想錯開視線的流轉子強硬的轉正。
「Master,你對敝人持有的能力有很大的疑慮吧?」
「嘖、這是當然的吧?」
魔術師使盡力氣,還是無法擺脫從者強而有力手腕的掌握。
「你想反叛我嗎?Assassin!」
「敝人沒有抱持反叛的意念。可是Master沒辦法正面看待敝人存在的話,會造成敝人
行動的困擾。」
「……說什麼啊,能力值的差距,不是不用說也能了解的嗎?」
「的確如此。Master是不是忘記了什麼呢?像是,敝人是Assassin,是象徵隱匿行動
,暗殺之從者的職等,本來就不是為了正面交鋒而生的英雄這種事。」
魔術師默默的低下頭。
這些我怎麼會不知道?流轉子很想這麼說,而且也並非不對Assassin全然不抱持信賴
。然而,激戰場景每回想一次,信賴感就會被打薄到輕輕一戳就會瓦解的地步。Assassin
在他們的面前就像面對洪水的螞蟻一樣,螳臂擋車的程度而已。
眼神即使不說,Assassin都能了解其想法。
「要Master相信很困難。不過……」
圍面巾後,炯炯有神的灼熱視線穿透阻礙,溫度直接傳入魔術師的靈魂之中。
這真的只是潛伏在角落、陰暗處的傢伙會有的態度嗎?
「Master既然接受Master的意志,這場戰爭即使粉身碎骨或窮盡手段,敝人都會使聖
杯成為您的掌中之物。這是戰爭,一對一的決鬥從根本就不必要。」
只是一言,信任感已經開始燃燒。
「……我懂了,Assassin。對不起,質疑了你的能力。」
「Master啊,『決定』才是重要的,沒有人可以完全抱持一以貫之的態度去結束一件
事。哈珊‧薩巴哈族裔、繼承山之主名號的所有人,也都只是做出『決定』,並且去實行
而已。Master做的到嗎?」
熱淚盈眶。
直到近距離接觸,少女魔術師才發覺,這位從者的胸膛十分寬闊。
「這麼相信我嗎?」
Assassin再次一揖,身形消散恢復靈體。
這正是對Master表達出的最大信賴。從者用行動表現出,相信這位Master是能跟自己
攜手達成戰勝者目標的人物的意志。
流轉子真的很感動,但,她也為從者無條件的信任感到歉疚。
因為,Assassin,你根本不了解……我參加戰爭開始至今,根本就不想得到聖杯啊!
淚流滿面的流轉子,始終沒能把這句話如實以告。
日幕漸低時,文找到了在樓頂的流轉子。
少女魔術師正在享受戰場外的一分寧靜,雙眼微閉,身體放鬆在乾涸泳池邊的躺椅,
感受秋日斜陽的最後一點餘溫。
「我好像有點了解了,你說的戰場外不談戰爭……」
「哦?」
文站到躺椅旁,望著夕陽西沉。
「虧你能找到這種賞夕陽的地方,真漂亮。」
「嗯。」
「你像在幾小時裡突然成熟了一樣。」
文微笑:
「今晚的作戰也沒問題吧?雖然應該暫時用不上你出場了。」
「怎麼說?」
「Archer,還有Caster都展現出強大的遠攻特性,街上就像架起兩座砲台一樣。現在
公然帶著Servant行動是很不保險的作法……」
「所以就會派出使魔,採取蒐集情資的作法了。可是,打情報戰沒人能勝出現在這個
就任監督的傢伙,是這個意思?」
「連思考都變敏捷了,還是說這才是你原本的實力呢?水月小姐。」
流轉子沒有回答。站立起來面對夕陽的少女,披著被躺椅壓出皺摺的大外套背影上,
看起來像少了什麼,同時又多了什麼。
〈待續〉
--
───自我中心
人類,都是自私的。
所會關懷、注意的僅有自己畫出的圈子。
活在自我世界中的自我中心、活在自我中心中的自我價值。
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自我中心】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4.35.192.41
→
04/04 13:25, , 1F
04/04 13:25, 1F
→
04/05 01:42, , 2F
04/05 01:42, 2F
※ 編輯: acgnabc 來自: 114.35.192.41 (04/05 01:43)
※ 編輯: acgnabc 來自: 114.35.192.41 (04/06 1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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