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花] 怪談中毒者宇佐見蓮子告白的場合

看板Touhou (東方同人遊戲)作者iltusyou (葉荒)時間8年前 (2017/02/09 23:48)推噓2(2推 0噓 3→)

留言5則, 3人參與討論串1/1

1. 「這次『社團活動』的地點，就由我來決定吧！」在還沒到目的地前蓮子一直賣著關子，無論再怎麼追問也不肯老實回答。唯一知道的是，那景色怎麼樣也不可能會是日常的風景。要問為什麼的話，秘封俱樂部就是以研究神秘學為主要活動的社團。而此刻這兩名年輕貌美的女大學生就正在進行社團活動──具體來說就是到各個發生靈異現象、都市傳說的地點參觀。「廣播電台？妳是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梅莉問。循著蓮子的指引，兩人來到了郊外一處看起來廢棄已久的廣播電台。因為能力的緣故，主要都是由擁有「看得見境界的能力」的梅莉提出社團活動的地點。若是由蓮子提出的話，多半就是從網路上搜尋而來，有神秘傳言的地點了。「是由系上的一個學長告訴我這個地方的。」「喔喔……」梅莉以蓮子聽不到的聲音細語著：「想不到蓮子還有跟正常人的交情啊。」電台的周遭用鐵網做成的柵欄圍了起來，而入口的鎖頭早已被破壞而失去了作用，蓮子輕輕一踢便把門給踢開。作為主體的建築物就在一片草地的環繞之中，原本是要讓觀者賞心悅目用途的草地，如今久未修剪而長得令人煩躁。蓮子與梅莉穿過了雜亂的草地走向了建築物的正面。「進去囉。」蓮子推開了玻璃落地窗的門。其實在進來前就可以從外面的窗戶隱約望見，裡面有些地方的燈光竟然是閃爍的，但這樣不時地發出「滋滋滋」聲響的燈光，比在全黑暗中還來得恐怖。地板到處散亂著家具，也許這裡在荒廢了之後，曾經有段時間成為了流浪漢的居所，不知道這些人現在怎麼了？沒有人嚮導的場所，兩人隨意在走廊上遊走。一路上打開各個可疑的房間，探查裡面有些什麼。有的地方因為電燈已經損壞，這個時候她們就會拿出預先準備的手電筒。其中在打開某道門的瞬間，裡面傳來了歌曲聲── 「哇啊啊啊啊！」兩人中不知道是誰發出了尖叫。她們一時之間慌了手腳，將手電筒亂揮使得牆上受光照的黃色圓形到處流竄著，這樣反而無法看出發出聲音的源頭。梅莉發現了牆壁上的電燈開關並將她用力地壓下，幸好電燈還能正常地發揮它的功能，房間一下子亮了起來。她們發現發出聲音的地方是出自一個黑色巨大的桌面平台，上面有著各式各樣的按鈕。「既然這裡以前是個電台，那麼會播放音樂也是很合理的嘛。」理應感到恐怖的事情竟然能夠如此輕鬆面對，對於無可救藥的秘封俱樂部兩人不由得相視一笑。欣賞了一會流行音樂，蓮子提議；「走吧，繼續去看看下一個房間。」之後又陸陸續續地參觀了幾個房間，但都沒有發生特別的事情，直到她們站到那個房間前 ── 金髮少女突然駐足不前。「蓮子，真的要進去嗎？」「喔，不愧是梅莉，果然已經感覺到了嗎……不錯，『那個』才是今天的重頭戲。」「但是……」梅莉沒有把話說完，深鎖的眉頭已顯露出了她的疑慮，她所擁有的『看見境界的能力』讓她察覺出前方詭譎的氣氛。這與往常的社團活動不同，在前方的東西已經不是神秘可以形容。邪惡。那是梅莉想到唯一可以用來形容的詞。「就去看看如何？就當作是被我給騙了吧。」蓮子輕鬆說著，真是不知道她哪裡來的自信。「好吧……」「放心好了，我們秘封俱樂部的活動……」「是是是……到最後總是會平安無事……」梅莉碎碎唸著。「怎麼了梅莉，妳想說什麼嗎？」「咳咳，沒什麼。既然蓮子這麼堅持的話，那我們就稍微進去看一下好了，不過如果有危險的話，要立刻逃走喔。」看來怎樣都無法改變同行友人的堅持，少女只好跟著走下去了。在她推開門的瞬間想到了一個問題…… ──為什麼蓮子會說出「『那個』才是今天的重頭戲」這種話呢？這種語氣聽起來她是之前就有來過這個地方了。疑問沒有被解決，門打開了。無法不去注意到的一個洞，它就佔據了這個比其他還要大的房間的正中央。本應是平面的地板上，形成了一個像是爆發火山的缺口，大小約為直徑兩公尺。假設真的是個洞的話，那也是不可能存在於現實世界中的洞口，蓮子與梅莉剛才已經大致把樓下的房間都逛過一次，並沒有見過哪個房間的天花板有如此誇張的洞。從洞裡傳來的陣陣腥臭味，讓梅莉有了想吐的衝動。洞口周圍也有噴發上來，不知名的暗紅色痕跡。僅僅只是隔了一道門，卻如同兩個世界，這個地方根本就是地獄。「蓮子……」她望向了同行的友人，後者的表情令她不寒而慄──蓮子的眼神散發出了耀眼的光芒，深情地注視著這個洞。 ──蓮子最近很奇怪呢。 ──平時社團活動時有點心不在焉，有的時候也急著結束社團活動，此外不讓我知道的行程也越來越多，總而言之就是有在刻意與我保持距離。兩人終究只是友人的關係，秘封俱樂部本身也不是多正經的社團，梅莉也無法對此多表達意見。如果她繼續深究下去的話，也許就能發現蓮子為何不尋常了吧，但這個時候梅莉僅只判斷為是蓮子對神祕事物的熱愛所導致而已。但眼前的這個洞是不容許好奇心繼續深究下去，即使秘封俱樂部是個再怎麼喜好神祕事物的社團，眼前之物還是少碰為妙。「蓮子，我們回去吧！」少女果斷地做出撤退的宣言。「咦？為什麼？」蓮子發出了困惑，就好像流連忘返的孩童被命令不得不返家一樣。「那個東西……怎麼看都不對勁吧。」一股強硬、不容許拒絕的力量從後面緊緊地握住了梅莉的肩膀，令她無法回身。「會痛耶……蓮子……」梅莉痛苦地說著，蓮子不為所動，握在肩膀上的力量繼續施加。在後面的人，還是梅莉所認識的朋友嗎？蓮子是不具有這麼強硬的力量的，還有，蓮子也是不可能這樣傷害她的。與蠻力相反，蓮子用平靜的聲音請求著；「既然都來到這裡了，沒看過就走也太可惜了。放心好了，我們秘封俱樂部的活動……」蓮子不斷地把梅莉往洞推去。為了脫離痛苦，梅莉只好暫時妥協。「我知道了……我看就是了……」梅莉這麼說了之後，蓮子才將緊握肩膀的手逐漸地鬆開。身體可以活動了，但還是不敢回頭看看蓮子，相較之下，眼前的事物還比較不恐怖。梅莉戰戰兢兢地往洞口走去，她蹲了下來，將身子慢慢往洞口上方伸去。「這……這是什麼！」一顆碩大的眼珠正盯著她瞧。巨大的程度足以佔據整個洞口，其微血管粗如樹枝可以仔細端詳其脈絡。無論是那濕潤的表面與細微的顫動感，皆不會讓人有「此為製造物」的虛偽，如果是，也令人難以理解這個世界上竟然有手藝如此高明的技師。眼前所見之物，除了活生生的生命體外不作他想。尤其是那眼神所透露出的笑意。訪若獵物到手時的笑意。蓮子為什麼會跟這種東西扯上關係？梅莉想開口詢問，在這之前就感覺到後面一股力量將她推落，而梅莉所想得到，可以做得出這件事來的只有一個人。梅莉回身想抓住什麼，卻已經來不及，空留下一聲無奈的詢問：「為什麼？蓮子？」經過了極為短暫的安靜後，「趴達」一聲，可以聽出掉落的洞底並非堅硬而是有點彈性。求救的聲音不再發出。咕啾咕啾的帶有水流的攪拌聲，啪嚓啪嚓的堅硬物斷裂聲。當她將友人推落時，她尚無意識到自己所做的事情，直到── 灰藍色的血液彷若噴泉般湧出，打在天花板上，而後像下雨般紛紛落下，灑在蓮子的身上。原本潔白的襯衫染上了噁心的顏色，當事人卻毫無反應。「我做了什麼？」她看著自己的雙手，而眼前已空無一人，一直以來陪伴自己的友人，如今已不在。「竟然犧牲了自己的朋友，蓮子妳這個人渣啊啊啊啊啊！」蓮子悲痛地吶喊。「不過正因為妳對我是如此重要，品嚐起來一定更美味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蓮子大笑著。「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接著痛哭著。到最後發出的既是哭又是笑的聲音混雜著，無法判斷情緒，只是單純的噪音。蓮子跪倒在地，右手握拳用力地捶向地板。趴搭趴搭地作響，手指都滲出血來了也依然不停止，就這麼與滑落在地上的眼淚連成一片。彷彿這樣就能忘記背叛友人的痛苦。「我到底是什麼時候變成這種人的？」這就是代價。為了追求非日常的風景，蓮子終於將摯友梅莉作為了祭品。 2. 「那麼今天的社團活動就到這裡告一段落吧。」時間已是凌晨三點，而且還是冬天的凌晨三點。若是能夠待在溫暖的被窩裡就太幸福了，然而這兩名女大學生此刻卻還是在無人的街道上逗留著。「好冷喔！」梅莉吐出了一口白霧，搓搓戴著毛線手套的手掌說著。然後以羨慕的眼光注視一旁的友人，同社團成員的宇佐見蓮子。圍巾，看起來好溫暖的樣子。如果能夠跟她圍著同一條圍巾的話，想必會很溫暖吧。金髮少女露骨地露出羨慕的神情，直盯著蓮子。而後者總算不辜負期望，注意到了那炙熱的視線。「如何？」蓮子說著，將圍巾的一端的向梅莉。「很漂亮吧。」然後又將圍巾收了起來。 ──真是遲鈍啊。梅莉無法坦然地說出「讓我圍另外一邊如何？」這樣的提議，她只好挖苦似地繼續說著；「真是有品味呢。」蓮子又不辜負地期望地回覆：「這是當然的。」「果然真是遲鈍啊……」「那麼今天的社團活動就到這邊吧。」蓮子提議著。「咦？這麼快？」蓮子露出了一副「事到如今妳在說啥啊」的表情，說：「今天不是還要上課嗎？」儘管她們才剛到訪過哪個不知名的異世界，回來現實之後仍是兩個平凡的大學生，不僅要上課，也會有作業的壓力。反倒是梅莉的疑問才是不切實際。「那麼就解散吧，明天見。」在道過別之後，蓮子卻沒有踏上歸途。她甚至是躲進了暗巷之中，只露出了半身來確認夥伴是否已經離去。而在確認了這點之後，她才放心地鬆了一口氣。「接下來的行程……可不能讓梅莉發現啊。」少女的口中透露出背叛社團宗旨的話語。秘封俱樂部是屬於蓮子與梅莉兩個人的社團──但如今她卻打算一人進行社團活動。想到這一點，蓮子也不禁露出了苦笑。「如果梅莉知道我做出這種事情，不知道會怎麼想？」 ──普通的社團活動已經無法滿足了我嗎…… 蓮子從口袋中拿出了一張照片。這張照片是從系上一名學長而來，蓮子回想起拿到這張照片的經過，而作為開場的是唐突的告白。「蓮子，我喜歡妳，請妳跟我交往吧。」笨拙的台詞卻滿溢著真情，但宇佐見蓮子還是果斷地回絕了。「抱歉！」身邊有個大美人梅莉而不自覺，實際上蓮子英氣逼人的樣子也相當有人氣，至少在女性人數稀少的理科學院是如此。為了解除窘境，學長拿出來的就是那張照片。「妳應該會對這個東西感興趣吧。」一般的禮物可是無法打動我啊！蓮子在心裡想著。「這張照片可是我從特殊的管道取得的。」貌似為了瞭解蓮子的喜好，學長還在事前做了功課，從蓮子身邊的同學收集到了不少的情報（大多都是不好的傳聞）。她看起來就像是那種半夜會在街上遊蕩的人。她看起來就像是會除靈的人。她看起來就像是一餐會吃三碗飯的人。之中最為人知的，恐怕就是蓮子喜歡怪談這件事吧，還特地組了一個神祕的社團來進行活動。總之真面目並沒有好到哪裡去，蓮子根本也沒打算澄清謠言，此外會在半夜遊蕩這件事情具體來說沒有錯。想要引起蓮子的興趣，就跟她聊怪談吧。「妳有聽說過最近學校有不少人失蹤的傳聞嗎？或許都跟這個地方有關喔。」 ──那個傳聞……確實學校最近有些人很久沒來上學了，更巧的是這些人之間都還有某種程度的認識關係。「這個照片上的地方是在哪裡呢？」「很抱歉我現在還無法告訴妳，一方面是我還有需要確認的地方……蓮子如果妳知道的話也會立刻跑過去吧？」「是這樣沒錯啦，原來我在別人的眼中已經是這個樣子了啊……」蓮子不好意思說著，學長立刻回應，這種認真的態度也是我喜歡蓮子的地方。蓮子沒有反駁學長搞錯的一件事情，她對於怪談的喜好，恐怕已經不是一般人對於怪異事物的興趣，而是更加喪心病狂地── 想要親身去經歷。想要成為當事者。而她長久以來跟梅莉一同冒險的後果，使得她在這方面的感覺也越加敏銳起來。她看得出來，關於那張照片的傳聞，恐怕已經不是什麼網路上流傳謠言之類的東西。這次的東西，說不定是真貨啊！跟以往秘封俱樂部「驚險卻總是能安然無恙」的東西不同。如果繼續探究下去的話，也許會有生命危險也說不定。也因為如此，蓮子才更加興奮，更想去看。 ──已經無法容忍於平凡的日常生活了嗎？如果能體驗到真正的戰慄感的話……一次也好！即使為此犧牲了生命也在所不惜！「這張照片可以先給妳，不過詳細地點我之後再告訴妳吧。」「謝謝學長，你人真好，我就收下了。」於是，一般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禮物，蓮子如獲至寶般將它收下。「妳能喜歡就好。」學長微笑說。蓮子還不知道這是她最後能見到學長正常的樣子。「就是這裡了。」在途中回想著過去的的事情，蓮子此刻站在電台前說著。當時學長為了讓蓮子無法直接前往並沒有說出照片的拍攝地點，但他不知道的是，蓮子僅僅憑著照片就能得知時間與地點。『從月亮與星星就能得知時間與地點的能力』。蓮子拿出了照片，儘管被擠壓而出現縐折的線，但上面的影像還是清晰可見。畫面是在一個牆壁斑駁的室內，一旁窗戶已經被破壞殆盡，而在這房間中央內，一個洞就在那裡。明明只是一張照片，詭譎的氣氛還是讓蓮子不忍直視。而作為背景陪襯的，就是那一輪高掛著的明月。在看到的瞬間立刻就能明白，時間是半夜三點，地點則是郊外廢棄的廣播電台。蓮子抬頭看了看星空，正好也是時間也差不多，此刻不去更待何時？蓮子前往了照片上的廣播電台並獨自進入，一人的社團活動，這還是第一次。電燈不斷閃爍，兩旁的幾道門也被風吹得嘎嘎作響，少女在髒亂的走廊上走著。即使知道了明確的目的地位置，但是無法理解室內規畫配置的話，也是無法直接就走向目的地，所以蓮子只能一一打開門來確認，每次開門都令她心跳加速。彷若水果腐爛的香甜氣味。斷斷續續的敲打聲。蓮子放慢了腳步，朝著發出聲音的房間移動著。而就在她站在某道門前，握住了門把時，強烈的恐懼感朝她襲來。應該就是這裡了。這不只是預感使然，此刻，充滿痛苦的哀嚎聲正從門內穿透出來。「看來，要找的東西就在這道門後面了。」在打開這道門時，蓮子格外謹慎。她輕輕握住門把，慢慢地讓其自然轉開。「現在回頭的話還來得及喔，蓮子。」蓮子勸阻著自己。會說這句話時已經太遲了。也許是在蓮子開始對怪談嚮往的時候就註定了今天的事情會發生，又或者是更早在秘封俱樂部成立的時候。終於，蓮子將門打開。這個房間要比其他房間還要來得大多，應該是用來做為舉辦典禮之類的用途。桌椅都被擠到一旁堆積著，地上鋪著的地毯已經破爛不堪，而房間的中央很明顯異於其他地方，水泥地裸露……不如說是地面隆起，形成一個像是火山的洞口。而就在這道洞口旁，一名似曾見過的人影── 「學長！」蓮子壓抑出差點喊出來的尖叫聲。出現在蓮子眼前的，就是當初給她照片的那名學長。學長正沉浸於自己的「作業」之中，以至於根本沒有發現到後面的蓮子，而學長的一舉一動，也怪異得吸引住她的目光，使得她不知不覺地將腳步往前移動而不自知。他的右手正拿起著一把厚重的柴刀，不斷地舉起後又落下在一個像人體的東西上，之所以說是像人體，是因為那個東西如今看來已不像是人了，但從一旁散落的肢體來看，能推測出那個東西原本的樣子。學長正在進行的作業不言而喻。「啪答啪答啪答啪答……」刀子反覆切割的結果，刀鋒已不如之前銳利，但他的操縱者還是不斷努力地使用它。左手、左腳、右手、右腳，身體也切成兩半吧。將砍好的部分整齊排好，接著把它們──如今已成為一堆肉塊的東西──抱起，走到了洞口前將它們丟下。學長用已經滿是血跡的袖口擦拭著汗水，這讓他的臉更加汙穢，但他臉上的表情卻是完成豐功偉業後的滿足，然後像是隨口一提看向後面的蓮子。「蓮子妳怎麼會在這裡？」他親暱地叫著蓮子，卻是一臉詭異的笑容，握著的柴刀還不斷有血滴落。「能在這裡見到妳真是高興……正好這位『大人』還有點餓。」他又突然看著沾染在衣服上的血跡，性格起了大大的轉變。「我……怎麼會……做出…… 」低語著，「啊……對了蓮子，妳怎麼會在這裡？妳是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接著又激烈地抱起頭來，喊叫著「不對……不對……」。蓮子試圖關心學長，卻被收出手來阻止。「這是怎麼一回事？」「快……快逃，趁我還有理性的時候！」最後，學長似乎是懷抱著某種覺悟似的，將雙手一攤，朝向洞口裡落下。「掉下去了……」在眼前說不定有個生命消逝了，還是為了自己，無情如蓮子也由衷地感到難過。然而學長想拯救她的苦心，還是輕易地被蓮子無視，怪異的行徑反而更加激起了蓮子的好奇心。「逃過一劫」的念頭並沒有出現在蓮子的心裡，取而代之的是對怪異事物的狂熱。自己不正是為此而來的嗎？所尋找的事物不就正在眼前嗎？就在那個洞裡啊！裡面到底有什麼東西，好想去看啊！她的理性完全起不了作用，上一刻還深陷於恐懼之中，一但脫離危險了，又會回去再次尋找恐懼。 ──我是什麼時候變成了這種人的？蓮子小心翼翼地朝洞口走去。即使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也不代表就非得犧牲生命，可以的話還是希望能活著回去，然後去尋找更偉大的恐怖。到了距離洞口不遠時，她改用雙手雙腳著地的方式前進。蓮子凝視著深淵。深淵也凝視著蓮子。並非是什麼比喻的說法，而是深淵的確就是正在「凝視」著她，學長已經不在洞底了，取而代之有一顆眼珠就在洞裡頭。直徑約二公尺圓形的洞口，眼珠就佔據著整個洞的視野。隨著深沈的呼吸聲，眼睛直視著在洞上方的蓮子。「好……好美啊。」在初次看到眼前的怪物時，蓮子由衷發出讚嘆。「這就是控制學長的真面目嗎？」就在蓮子出現在怪物的視界之中時，彷若怪物與人類有著共同的表情語言，蓮子看著那名怪物的眼神時，也理解到了牠的情緒。 ──牠正在笑著。蓮子壓了一下帽子站起身來。好險，差點就沉迷住了。這確實是值得用生命來欣賞的風景，但不能在今天賠上性命，為了在往後還能繼續追尋著這樣的景色，今天還是就此先撤退吧。蓮子轉過身去，準備迎向日常。奇怪的聲音也在這個時候響起。「把心愛之人……送過來……當作祭品吧……吃……想吃……」「是誰在說話嗎？」荒謬的問題，那個聲音怎麼聽都不可能會是人類所發出的聲音。「是那個怪物嗎……可惡……」思想強烈地灌輸進蓮子的腦袋。「獻上……心愛……的人……獻祭……」蓮子終於明白了這個怪物存在於這個電台的目的。姑且不論牠當初是如何在這裡被招喚出來，但很顯然的這個環境相當適合牠。只要能控制住一個人類，之後這個人類就會再將其他的人類招引至此，無論是透過電台廣播的手段亦或是像學長這樣打算之後引誘蓮子過來，會淪落到這個情境的學長，想必當初也是被誰引誘過來的吧，之後就被控制住了。現在之所以不輕易地吃掉蓮子，只是為了讓蓮子帶更多的人類來到這個地方。「好可怕的想法啊……不過我是不會讓妳如願的。」真的是如此嗎？一般擁有理性的人尚且無法抵抗這怪物的控制，更何況是像蓮子這樣追逐著狂氣的人呢？儘管如此蓮子還是努力地保持著自我。「就算想控制我又如何？對我來說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重要的人！」身為系上的邊緣人，宇佐見蓮子的出席率僅僅維持在勉強及格，與同學的相處也只是當作例行公事般應付了事，成立了秘封俱樂部後更是減少了與外人的接觸。而這些在自己厭倦了平凡的日常生活後又更加變本加厲，甚至現在的蓮子覺得有沒有拿到學位也無所謂了。沒錯，自己根本就沒有重要的人。所以根本就不需要害怕。「既然如此，為何在我腦海裡總是會出現那個模糊的影像呢？」 ──宛若外國人般，白皙的膚色與飄逸的金色長髮，不可以去想！ ──「蓮子，妳又遲到了。」不可以去想！ ──所謂的秘封俱樂部…… 「原來如此，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不正是梅莉嗎？哈哈哈。」在不知不覺中，只要有梅莉在，就算是平凡的生活也能顯得有趣。說來諷刺，因為被怪物所控制的緣故，蓮子反而才察覺出梅莉在她心中的重要地位。對洞裡的怪物而言，是否以人類為糧食倒是其次，牠真正享受的，倒不如說是這種將至愛之人獻祭時，充滿悔恨與愉悅的矛盾吧。「下次秘封俱樂部的活動，就帶梅莉到這裡來吧……」在月光的襯托之下，宇佐見蓮子顯露出了她邪惡的笑容。 3. 「那麼就解散吧，明天見。」有許多問題想詢問蓮子，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自己沒有資格對蓮子說些什麼，雖然聽蓮子系上的同學說，她最近就連課都很少去上了，不過把這些疑慮提出來，恐怕也只會落得被她討厭的下場吧。更何況梅莉還有個不為蓮子所知的身分。梅莉只得落寞地向她揮手道別。蓮子獨自踏上歸途，梅莉看著她的身影漸行漸遠，終於死心。幸好目前為止兩人還是能維持住朋友的關係，梅莉對此已經滿足。一團妖怪正漂浮在半空中，默默地看著她們，這群妖怪不懂兩名女大學生細膩的感情糾葛，對他們而言蓮子與梅莉就只是單純的美食。「擅闖到別人的世界……就算被吃了也不能怪人啊……」妖怪們竊喜。在剛才所處的另一個世界中，他們就屢次想襲擊這兩個人類來飽餐一頓，但不知為何總是有股強大的妖力想要保護著她們，妖怪們自始至終無法下手。這股妖力難以看清其真面目，只隱約覺得是一隻年長的狐狸妖怪，到底為什麼如此強大的妖怪會去保護這兩名人類？也許是一時興起吧，這已經是這群妖怪所能得到最合理的答案了。因為他們不可能去相信──就連那名狐狸妖怪也只不過是他們將要襲擊的金髮少女的一名手下式神罷了。如今那名狐狸妖怪沒有跟到這個世界來，妖怪們一時見獵心喜，尤其這兩名少女現在還分開行動。 ──雖然兩名都是普通的少女，但是以外表來看這個金色的還是顯得比較柔弱，就以她為目標吧！妖怪們伸出了利爪，朝向梅莉飛去。「去死吧！」原本以為能夠輕易得手的獵物，看向了在天空中的他們。彷若時間凍結般，妖怪們一時之間停下了動作。「你們攻擊的對象是我真是太好了呢！」金髮的少女回眸一笑。「這個傢伙難道不是普通的人類嗎！？」妖怪們的心中一瞬間動搖了，但此刻容不下猶豫的時間，必須趁著那隻狐狸妖怪不在時，享用這個人類。梅莉右手向前一伸。自半空中硬生生地出現一道裂縫，緊接著裂縫逐漸張開、放大著。裡面有無數的眼睛正窺視外面的世界，它們之所以尚未行行動的原因只是因為還沒有得到主人的允許，但從它們躁動的樣子就能體會到，它們多麼渴望撕裂眼前的妖怪們。以響指作為信號，至隙間中伸出了無數手掌形狀的黑影觸手，朝著妖怪們伸去。「可惡，快放開我！」妖怪們不斷地掙扎反抗著。將觸手一一斬斷，但是這些觸手就如同濃稠的黑泥般，立刻又接著上。觸手抓住了抵抗無效的妖怪，用自身覆蓋住妖怪，將其吞噬。「救……救命啊……」妖怪們發出了悲鳴，但即便哭喊著，那也只是讓黑影侵入口中而已。最後，觸手將他們一一都拖進了隙間之中。「呼……」梅莉鬆了一口氣，這恐怕已經是她在這場戰鬥中最耗力氣的動作。街道又回復了平常寧靜的樣子，刺骨的寒氣，無人的街道。蓮子以為秘封俱樂部的社團活動總是能平安無事，實際上只是梅莉在背後保護她而已。梅莉看著操縱隙間的右手。「如果蓮子知道我的真面目的話，她還會願意接受那樣子的我嗎？」 4. 上次學長掉落的時候，有出現這麼誇張的血液噴灑嗎？還有，這個是人類血液的顏色嗎？藍色，但不是鮮豔的藍，而是灰灰髒髒的藍。味道也令人作嘔般地難聞。蓮子並沒有看過梅莉大量流血的樣子，但她想肯定不會是這種顏色。洞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雖然想往前走去，手腳卻不聽使喚，蓮子用雙手撐住癱軟在地的身體來慢慢地前進。直到了洞口時，她用雙手撐起了上半身朝洞裡深處看去。蓮子凝視著深淵。深淵也凝視蓮子。並非是什麼比喻的說法，而是深淵的確就是正在「凝視」著她，只不過如今在洞裡看著她的已經不是原來怪物的眼珠了。相當於網球大小的眼珠，數量眾多佈滿於洞裡的漆黑空間，它們就只是不停地跳動、不停地顫抖、不停地轉換視線，像是要將視線所及都貪婪地盡收眼底。在眼珠與眼珠的空隙之間，有像是紫色的河流在「流動著」。一旁堆著的肉塊應該就是被切開的眼球殘骸了，那斷面非常平整，恐怕需要相當銳利的刀才有辦法製造出這種缺口。從紫色河流中伸出了無數的黏稠觸手，吸附在這些肉塊之上，將其一同拖進了紫色河流之中。 ──就好像是在進食一樣。過不了多久，肉塊的殘渣都被完全清除乾淨了。而無所事事的眼珠們，又開始活躍起來。眼珠之中有幾顆終於注意到了在上面的蓮子，一但注意到之後便緊緊地盯著蓮子不放。彷彿所有的眼珠彼此之間有聯繫似地，那些本來沒有注意到蓮子的眼珠們也立刻望向她。「梅莉呢？梅莉在哪裡？」在這些眼珠之中，有一對眼珠格外地鮮明。不僅因為是人類眼珠的大小，蓮子對它所投射的眼神也再熟悉不過了，那就是摯友──瑪艾瑞貝莉‧赫恩，碧藍的雙眼。碧眼不斷地上昇──梅莉整個人漂浮了上來。在洞裡面原本有兩個東西，而如今只剩下梅莉。梅莉漂浮出在洞口之上。連帶著背後一片流動的紫色，以及那群眼珠，梅莉存在的空間，彷彿與現實的空間互相排斥著。「梅莉……？」當血液噴射出來時梅莉就待在洞裡面，但現在看到她所穿的洋裝卻乾淨如新，甚至還撐了一把在來的途中沒有看過的陽傘。「蓮子……妳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梅莉，或者蓮子認為應該是梅莉的人物開口，她眼淚自然地滑落，說：「既然讓妳看到了這個樣子，以後大概也無法繼續相處下去了吧。」梅莉閉上了雙眼嘆息。考慮到與蓮子之間的感情，並不會對把她推下洞裡的行為進行報復，但是自己的身分被揭穿了，怎樣也都無法在一般人類社會上生活下去。與蓮子相處的場景，如跑馬燈般一一浮現。「永別了……蓮子……」「慢著！」梅莉沒有想到的是，蓮子的思考已異於常人，對蓮子來說，梅莉已不僅僅是她最重要的友人，還是能勝過洞裡怪物、美上幾百萬倍的生物。蓮子跳起來抱住了梅莉，深怕一放開梅莉就會離她而去。這突然的舉動，就連原本端莊坐在紫色影子上的梅莉也慌張起來了。「喂等等，妳在偷摸哪裡啊！」「我是不會讓梅莉逃走的！」梅莉將蓮子的手推開，而蓮子也發揮了前所未見的敏捷身手，總是又能從另一個方向攀附住梅莉。蓮子身上沾染的灰藍血液，也塗在了梅莉乾淨的洋裝身上。「蓮子，妳到底想這樣啦。」這樣的身體接觸讓梅莉感到害臊起來，但這種親密的行為不是梅莉之前所想要的嗎？「必須把要說的話好好說出來！」蓮子心裡是這麼想，實際上要做時卻是緊張萬分。突然，她大聲喊叫了摯愛之人的名字。「梅莉！」「是！」「果然還是梅莉最美了……」「妳……妳在說什麼啊？」然後蓮子把話一口氣給說了出來：「我喜歡妳！請跟我交往吧！」「竟……竟然挑這種時候告……告白，妳……妳也太不會看場合了吧。」 5. 「梅莉，妳怎麼這麼晚到？我等了妳好久了。」「真是稀奇啊……那個遲到大王蓮子，竟然會比我還早到。」在校門口前，蓮子看向正要進入校園的梅莉，大大地揮手。一見到梅莉，蓮子便上前去親密地牽起了她的手。冬天過去，溫暖的春天到來。「蓮子，可以請妳不要黏著我嗎？這樣很難走入耶。」梅莉嘆了一口氣，雖然就結果來說是跟蓮子的關係是更加親密了啦，不過這方向好像不太一樣。與其說是迷戀到不如說是某種狂熱了。無妨，這個時候只要盡情享受心愛之人的關愛即可。那天夜晚的社團活動── 蓮子向她告白了。但梅莉並沒有給她明確的答覆，只希望秘封俱樂部的活動能繼續進行下去。不知道為何蓮子會理解為同意就是了。自從那天起，兩人的立場就顛倒過來。蓮子極盡所能地想討好梅莉。「梅莉，我最近又要找到一家新的蛋糕店了，今天下課後去試試看吧。」「妳的書包是不是有點重？由我來幫妳拿吧。」種種貼心的行為造成梅莉莫大的困擾。就在她們走在校園的街道上時，路上學生的閒言閒語傳入了她們的耳裡。 ──據說物理系又有一個人很久沒來上課了呢。 ──真的嗎……好恐怖喔…… 說的事情該不會跟之前那個怪物有關呢？聽到這些傳言，蓮子拍了梅莉肩膀一下，說；「梅莉妳看最近多危險，晚上還是不要到處亂跑好了。」「唉唉唉蓮子妳都忘記自己之前做過什麼了嗎？」梅莉在心中吐槽著。「是說……想不到梅莉是這麼美的怪物。」「我說妳啊在那邊怪物怪物喊著的，既然這樣的話，會喜歡怪物的妳不是更是怪物嗎？」沒錯，說到底蓮子也不是什麼正常的人。會冒著生命危險獨自一人前往怪談發生的地點，將親友作為獻祭的對象，而在知道對方會是某種異於人類的生物時還喜歡上她。「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喜歡更是怪物的我的妳又是什麼呢？」「妳……妳……」「怎麼樣，說不出話來了吧。」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01.0.157.15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Touhou/M.1486655320.A.15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