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花] 思詠仙體(一)

看板Touhou (東方同人遊戲)作者ppgame (虎紋蜜瓜)時間9年前 (2016/01/22 23:31)推噓2(2推 0噓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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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按下Ctrl+v觀看分類注意事項以上部份可自行用^Y山雛平安京的櫻花特別不一樣。雖然奉命仿效日落之國，設計出整齊劃一的十字格道路，不過那些當政者怎麼有閒暇工夫檢查偷偷被種植在角落的櫻花樹？甘冒著被發現破壞原本設計的風險，也要如此做的原因，不外乎是身為日本人的雅興，以及玩泥巴的男孩子永遠無法收斂的淘氣。不用多久，城民賞花一事很快就傳入宮城中，負責的建設大臣當然是又急又氣，不只失了尊嚴，連自己的頭都快被擱在利刃下，哪有慢斯條理的餘豁。雖然當時進言的陰陽家們表示為了城中的安全，務必要將櫻花樹通通砍倒，不過桓武天皇是位仁慈的人，既然賞櫻已成為人民的娛樂，作為君王之人，沒理由剝奪他們的樂趣。於是那幾棵櫻花樹被保留下來，同時不知哪來的好事之徒，也四處傳著「天皇有賞櫻之癖」，不管是出自對桓武天皇崇敬，或是想藉機嘗點甜頭的人，都紛紛開始種植櫻花樹的熱潮，一時之間，整個平安京只要春風拂過，整個都城都滿溢著粉櫻色。簡直像是春神跌了一跤，當時人們是這麼形容這片景緻。可是過分的種植下的後果，不僅使得原先的風水被破壞，更使得道路被嚴重阻擋，使得人車通行不便，更讓經濟陷入低迷。為了挽回種種惡相，官員們最後不得不將城中的櫻花樹給砍倒，雖然遭到許多熱愛櫻花的民眾阻饒，但官員們終究是將心一橫，將大多數的櫻花樹給砍倒，僅留下少少數棵作為妥協，這恐怕是大多數官員，一生中最有決斷力的一刻。從此，平安京才正式開始繁盛起來，有著一國首都的氣勢，天皇的地位也隨之扶搖直上。至於僅存的那幾顆櫻花樹，多為其他地方移植過來，有著深遠歷史的古樹，才使官員們都不敢下手。古樹的絢爛櫻色和平安京這段關於櫻花轟轟烈烈的歷史，更加深人民對於賞櫻的興致。所以每到賞櫻時節，那幾顆櫻樹底下總是從早到晚，都聚滿賞櫻的人們，狂熱程度甚至還得提前一個月來佔位子，才有機會一睹風采，直到最後的花瓣飄落，瘋狂的景象都不會停止。不過這是多久以前的事呢？現在已經沒有人會在城中賞櫻，正確說法，是沒有人敢接近櫻花。格子狀的道路設計，讓物資可以輕易流通往來，促進商業經濟，情報也能有效率的流通，當然，流言蜚語也趁著便，快速傳遍每個人的口耳中。櫻花樹下有妖怪，這個說法的來源已經不可考，也沒有人願意去冒著危險去深究。因為已經不只一人，而是許多人現身說法，也許只是好事之人想要以此為契機，試圖滋事，以圖謀某些利益，但也足以使城內四處人心惶惶。官員們試圖緩和民眾的恐懼，而特地找來陰陽師來降魔除靈，才使恐慌稍稍平息。諷刺的是，這不足以讓流言消退，甚至流傳數百年，比起任何帝王盛世都還要長久。現在城中孩子們口中有許多版本，講述關於櫻花樹下妖怪的故事，舊的回憶透過新的生命生生不息的被綿延記憶下去。這也是難免，畢竟恐懼的記憶比起幸福的記憶，更是深植人心。何況這一切又是真有其事。 ========================================================================= 天皇的地位如同太陽，在至高無上的位置散發光輝，照耀著底下眾民，雖然這份光芒會不定時的稍稍減弱，讓人可以一窺神秘面貌，甚至意圖將他從高不可攀的位置擠下，不過大多數的歷史裡，即便是神明都不敢輕易去冒犯，治權甚至可以越過神力，更是讓人們對他的統治合理性深信不疑。而現今天皇正深藏於平安京的大內裏中，得橫越數里的街道，其中的暗巷潛藏著將人從世上抹消的危險，還得通過鎮守個大門的門衛，這先得還不算困難，最大的困難是十四扇門中，只有一扇才能通往內部，答案每天都在變動，因此，只有特定人士才能通過。何謂特定人士？泛指那些高官貴族，除此之外，如果平民想要踏入，就只有被承認才智過人才有機會進入，所以每個文人書生都將進入大內裏視為人生的最高目標，因為只要能夠呼吸到裡頭的空氣，升官進爵都是唾手可得，所以從來都只有想要入內的欽羨，而未有想要離去的瀟灑。即使受到門衛攔阻，想要進入的人仍然前仆後繼，每個人都充滿自信，深信自己就是思兼神在世。不過今天不太一樣，門衛的大嗓門是朝著裡頭大喊。「都良香大人，上頭的大人吩咐我們，今天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妳隨意離開這。」雖然拿起長槍試圖阻擋，但面對得用「大人」稱呼的人物，門衛們都深怕一個閃失，自己的項上人頭就不保，所以也未施力道，只是形式上意思意思。但可不能讓她就那麼跑了，過去已經讓她成功落跑兩次，這次要是再擋不下來，上頭的追究絕對少不了，就算法外開恩，可是走路肯定免不了，門衛們就是抱著這種覺悟在阻擋著。「反正那些大頭們也從未忙過正經事，留我下來，也只是想要我作詩來取悅他們罷了，多無趣。」看到門衛們都快哭出來的表情，她倒是很無情地回絕他們的請求，門衛們只得扳起臉孔，繃緊臉龐，希望可以能在沒有衝突的情況下，讓都良香乖乖地打道回府。可是叛逆是種越遭反彈，就越加衝撞的病症，但是門衛們的卑躬屈膝讓她錯估兩者身形的差距，幾經嘗試想要越過阻礙，卻都無功而返，而門衛們則是隨著每次的碰撞，冷汗都不停流著，深怕一個閃失，碰傷都良香，後果可就不是他們可以想像。最後都良香終於放棄，因為她撞得頭眼昏花，連中午的用膳都差點嘔出來，她也不再討沒趣，撤手離開，也才讓門衛們鬆一口氣。這次的失敗會讓門衛更有勇氣阻擋自己離開，日後想要從裡頭逃跑就會越發困難，都良香十分清楚，也明白自己實在不該輕易退讓。因為一旦退讓的下場，就是立即被隨後趕來的追兵抓去毫無興趣的宴會。「接下來就由微臣來為各位獻上一曲。」地點位於城外的稻荷神社的繁盛櫻花樹下，在絢櫻初開的時刻，這裡的櫻花樹可是熱鬧不已。不過官人們也有不願和庶民起舞的自尊，命令僕役們從兩個月之前，日夜輪替看守佔位，僅僅是為了大夥兒都能夠撥出時間，一同前往作樂的日子。雖然城中也有幾棵壯觀的櫻花樹，不過身為下達禁令的官員，要是不能以身作則，日後可能讓民眾信服，所以即便路途遙遠，仍舊選擇此處來設宴。平日積壓的疲勞和壓抑到極點的玩心，在落櫻的背景和詩酒的助興下，一口氣爆發出來。酒後吐真言，反正一醉醒來後，任誰都不會記得昨日發生的種種，藉這點壯膽後，更是讓平時被官服緊緊包裹住的內心毫不保留地解放。空氣是那麼地快活，可惜仍有一人無法被感染，甚至是感到深深地無聊。她實在不懂，這些景緻明明隨時隨地都能夠欣賞，又為何寧可讓平安京鬧空城，也要辦這場滑稽的宴會？她完全沒有意識到他人的工作量完全無法允許有相同的興致，純粹只是這個年紀的孩子，對於自己看不慣的事物所發的牢騷。她選擇獨自窩在角落喝著酒，一邊細數飄落的櫻花來倒數宴會的結束。「良香姑娘，難得大家聚在一塊，就別一個人待著嘛。」但依然被人從樹下的陰影給拖了出來，要是平時的良香，肯定是兩手一甩，直接逃離對方的控制。不過今回將她推上檯面上的人物，正是整個宴會當中身分最高，望眼朝廷也是一人之下的人物，太政大臣大人。原本以她的身分而言，本來是不會輕易出現在他人面前，不過只有在宴會場合，她倒是很熱情地出席。既然被她給纏上，良香也只得硬著頭皮上台。要做些甚麼才好呢？良香一眼掃過台下觀眾們的眼神，她立即明白到該做些什麼了。就如同她平時所做的工作相同。一陣暖風吹過讓良香本來稍稍顫抖的身子停下，頭髮和枝條都隨之輕柔飄動，僅僅如此就足夠了。「氣霽風梳新柳髮」此時宴會突然陷入寂靜，所有人都正在藉由肌膚、五感去感受詩中所帶來的情境，連風都相當地捧場，源源不絕地吹入。「用『柳』同時來做風景和人物的雙關嗎？沒想到竟然大喇喇地在大家面前拍我馬屁，良香還真不害臊呢。」面對大臣這一番完全自說自話地解釋，作為原作者的良香只能得趕快吟出下一句將氣氛給帶離。「啊…」奇怪？風停止了。 ============================================================================ 良香實在懊惱不已。自從上回留下半首的停頓後，宮中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變了。雖然良香在宮中的地位不低，但其實她只有吟詩這項工作，說起來，和藝人沒有太大的區分，純粹只是過人的才華而被賞識進宮。如今連唯一的工作都做不好，他人的視線會多麼刺人也是可想而知。原先良香就對這些當官的不帶有好感，現在就連眼神的交會都讓她坐立難安。可是她才是最無法忍受的人，可不是她自誇，而是所有人都認同良香的才華的確有橫空出世的水準，良香也將這點視為她人生的意義。從那天之後，良香開始對任何人都採取避不見面的態度，日日夜夜都在思索最佳的解答，整個人都陷入著魔的狀態。不過關在家中還是會有人來打擾，所以待在家中可不是好主意，好在她還有其他的藏身處。大內裏上頭的屋簷是整個平安京最高的地方，據說蓋得如此高，就是為了防止忍者從外頭的入侵，而壁上還塗有潔白卻平滑的漆，想要攀爬上去是不可能的事。只有一扇門，當初建造者不知基於何種理由所留下的小門，可以讓人登上屋簷。對於眼中只有名利的人來說，要他們留意木板的深淺變化是件困難的工作，只有將大內裏當作遊樂場的都良香才有可能發現到規律性的顏色變化後頭，所潛藏的暗號意思。對於她的努力，她獲得登上屋簷的權力作為獎賞，這可是連天皇都沒有的特權。平安京是很大，但大內裏的高度更是驚人，從屋簷上頭可以飽覽整個平安京的景色，連小販充滿活力的叫賣聲都能聽見。這個景色充滿平安京人民的生活活力，對於厭煩宮中繁瑣冰冷禮節的都良香中，更是夢寐以求的景象，所以她常常翹掉集會，獨自跑到這來欣賞這片景色。同時這也是她的靈感來源，只要站在這裡，靈感似乎就會源源不絕地湧入腦中，彷彿筆有自己的意識地寫了起來。可是現在卻遇到了點麻煩。「氣霽風梳新柳髮」…春芽發起，大地回暖，本該是充滿活力的時刻，但此時的都良香卻苦思不出詩句。可是現在連站在靈感之地，都無法湧起任何想法，已經好幾個日夜都在屋簷上度過，但除了鼻涕外，毫無任何收穫。就是因為自認為上選之作，所以哽在喉嚨中的下半句，像是吃鮭魚壽司時意外被刺所噎到般難受，而一旁的貴族們和高官的竊笑，連應該被咳嗽聲所掩蓋的宴會都聽得一清二楚。她突然覺得臉頰發熱，心裡更是混亂不已，因為過去從未出糗過，所以她不了解這是表現「羞恥」的反應，她只覺得身體在春暖花開之時，不合時宜地受寒了，連忙向邀請她作詩的太政大臣大人致歉，連忙離開宴會。還走到幾尺的距離，那些竊笑聲更是肆無忌憚地傳入她的耳內，更使得她症狀更加嚴重，只得趕緊跑離。所以才躲到這個屋簷上，她相信只要在這裡，一定能像過去，腦內萌生出完美的詩句，因為過去都是這樣，那現在也肯定會順利。可是天不從人願，本該作為靈感來源的景色，如今卻只是繁雜混亂的畫面，而連吵鬧聲在她耳中，就宛如剛才貴族們對她的恥笑。她過去最喜歡的景色變成噩夢，不過真正的地獄可能更可以給她靈感。「冰消波洗…」有個聲音傳入她的耳中，這個答案讓她振奮起來，反覆唸了許多次，卻怎樣都想不出後面三個字。她確定這句話不是出自於她的腦海，豎起耳朵，想找尋聲音的來源。似乎是在正前方，羅城門的方向。所以她才會和守門的門衛起衝突，她迫切想要確認句子的下半部到底是甚麼，也想要知道對方到底是誰。正面衝突行不通，但她曉得，雖然每天只有一扇門能夠進入大內裏，但是卻有另一扇門可以外出，沒有人守著，也會隨著每天的進入位置而改變。她之所以不願意選擇這個方式，是因為這是她的殺手鐧，要是失手，那之後的管理會更嚴格，要溜出去的難度就更困難。不過她現在管不了那麼多，能夠輕鬆對出下半句的人絕不是普通人物，因為從沒有人能接上我的話。「是都姐姐！」「是都大人啊，看到您那麼有精神，真是太好了呢。」沿途上，居民們熱情地向良香打招呼，絕大多數的時間都在外面溜達探訪民情，並將此作為題材創作詩句呈報上去，所以平安京內的大大小小問題有賴於都良香在大內裏的偷懶，而有機會被官員們注意到，所以都良香非常受到居民的愛戴。平常的都良香應該會接受大家熱情的招待，沿途拿著只增不減的禮物，悠悠哉哉地在街上逛著。不過今天的良香連回應都沒有，拚了命往前奔跑，像是根本沒有注意到居民的樣子。按過去的經驗來看，都大人跑得氣喘如牛，一定是有關平安京的大事，所以也不覺得這是無禮的行為，甚至有人追了上去。「都大人，如果不介意的話，讓小的載你一程吧。」驛站的工作人員特地騎著馬來追趕都良香，這個驛站本來是官方用來傳遞訊息的重要轉點，本來不該用作這種私人用途上，但看到良香狼狽不堪的跑步模樣，在和處罰的比較後，他寧可選擇讓良香更輕鬆點。良香沒有多想，直接攀上馬背，讓馭馬手替她費勁。剛剛都一味地往前跑，根本沒有餘力去周遭，良香這才回過神來注意到，自己似乎沒有好好弄明白自己該找的人是誰。是能夠吟出下半詩句的人？那又該是怎樣的一個人呢？是男是女？年輕或衰老？身分貴賤？這些都良香心中都沒有個底。可是她沒有回頭尋找的打算，因為答案應該就在前方，身為女人的強烈直覺是如此告訴她。駕著快馬，兩人一馬很快就來到城門口，這裡是作為平安京最重要的門面，「羅城門」，進出的人絡繹不絕，是最能反映出平安京繁華的地方。良香在這左顧右盼，如何都尋覓不到那首美妙詩句的後半。突然，眼睛注意到熱鬧的羅城門中，唯一一個杳無人煙的地方。「都大人，那裡可是被詛咒的櫻花樹啊，而且還是妖氣最重的一顆！」眼見良香看得入迷，騎士趕緊上前勸阻，從小到大，關於平安京櫻花樹的鬼故事他聽得可不少，良香也經歷過類似的時期，以鬼櫻花為題材創作詩作，或是玩試膽等等，她對櫻花樹的異聞也和其他人一樣深信不疑。本該是空無一人，沒有任何聲響的櫻花樹下，但良香的內心卻劇烈地跳動，掩蓋附近熱鬧的人聲。她緩緩地走向櫻花樹，陪同前來的騎手沒有繼續追隨的勇氣，決定策馬回到驛站，不過良香完全沒有發現。越接近，良香的心中就越發肯定。走到櫻花樹下，卻發現沒有半個人影在，左繞圈右繞圈，反反覆覆都沒有人存在過的跡象。是自己搞錯了嗎？良香開始懷疑自己。也許是自己累了，長久以來，都只能自兒吟詩，無人能對得上的日子，並不是那麼有趣，一個人可以擁有的樂趣似乎也快到極限。話說回來，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地觀看平安京的櫻花。沒想到如此的美，數百年來沒有被人任意破壞，使得它得以任意生長，沒有經過修剪過的枝條，讓櫻花也隨意地綻放，錯亂沒有規章的花朵，反而使這棵櫻花添上其他櫻樹所沒有的自由奔放。良香從未見過如此的景象，心想，要是在這的話，也許能想出下半句該怎麼接上。要是連這份景色都沒辦法給予她靈感，她打算就此辭官歸鄉，因為沒辦法創作的她，在朝廷之中是毫無作用，與其逐漸被冷落，她寧可走得俐落。「氣霽風梳新柳髮」… 可是情況還是沒有改善，正當她打算辭官，下半輩子致力於想出後半段時，傳來這樣的聲音。「冰消波洗舊苔鬚」這個聲音輕柔，不帶有多餘力氣卻將良香想要表達的情感，用抑揚頓挫清楚地表現出來。而且這個聲音就和她在大內裏的屋簷上所聽到的一模一樣。想要再往前仔細傾聽時，良香踩破地上的殘冰，才發現這一帶不尋常的低溫，輕摸樹桿上的斑駁，歷史所累積的苔黏上年輕的手，她下意識地抹在下巴。她似乎可以明白為何會接上這句。被困在宮中，自以為從簷上就能一窺世界的自己，才了解到僅僅是穿梭在巷弄之中就滿足的自己，其實不知不覺變得和宮中他人沒有兩樣。她想要見見重新給予她視野的人，不過樹下既然沒有人影，那只剩下一個可能，她往上瞧─穿著和櫻花十分相襯的粉紅色衣裳的少女坐在樹枝上，也同時用一臉驚訝的表情看著良香。短時間內應該不會離開平安京，良香心裡這麼想著。因為我找到駐足於此的理由。 =========================================================================== 來到平安京也好一段日子了，但是心裡始終無法平靜。為了躲避鬼族的追殺而離開幻想鄉，迎接我的是日本最繁盛的年代之一，平安時代。這是被記載過的歷史，卻是我沒有體驗過的時代。幻想鄉大約是在江戶前左右出現，而眼前的光景卻是距今約千年的平安京，過去曾在稗田家所珍藏的書中出現的場景，如今真實呈現在我面前，起初真的讓我十分訝異。這次的離鄉背井也真夠徹底，我想這輩子已經沒有可能可以回到幻想鄉。也好，對我而言，那裏也早就人事已非。可是這並不代表我可以在此安居樂業，若我的印象沒出差錯，這時代的平安京常常有妖怪出沒，因此城中有數十位高強的陰陽師保護居民的安全，城裡的百鬼夜行倒沒有因此停歇，但是意義變得不同，反而成了妖怪們的試膽大會。更糟的是，為了防止外來妖怪的入侵，平安京的城牆四周都佈滿符咒結界，於是我現在落得進退兩難的困境。所幸，城內居民似乎對於櫻花樹有著特殊的迷信，不會有任何居民接近這裡，同時陰陽師也會對這些地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不想惹是生非的妖怪們倒是個能賴以為生的場所。妖怪，我至今對於這個詞仍然沒有實感，活上百年，有著奇異力量的我，能算是妖怪嗎？也或許是神明喔？不過如果真是神明，那也不必狼狽地棲身在樹下，躲避行人的目光。只有妖怪會淪落到這個田地，過去對妖怪們的恐懼和嫌惡化為愧疚和無奈，能學習到這份同理心，都是多虧附著在我右臂上的異形之手。因為這隻手，我得以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也從此偏離人道，遠離家鄉，逃離人群，而這不可思議力量所帶來的長生，更是帶給我無盡的折磨。可是我連追求毀滅的勇氣也沒有，只能懦弱地躲在這棵櫻樹下，連用餐都不到，是賴於過去的修行成果，讓我才得以吸收天地精氣來求溫飽。連進食的樂趣都被剝奪，沒有可以談話的對象，無法展開腳步，這種日子到底過了多久？這是個競賽，我和這棵櫻樹的競賽，現在我生存的唯一目的，就只是比這棵櫻樹活得更久，看彼此會先成為對方的養分。因為只有它會注視我。今天也應該和往常無異，是個將生命化作單純數字，不停倒數的日子。沒辦法踏出櫻花樹太遠，加上大家都極力避開這裡的緣故，所以我能見到的風景有限，可是我的聽力卻是廣及整個平安京，任何細瑣的聲音都不會放過。雖然我早過了愛說八卦的年紀，但勉強能為無趣的日子添色。不過最近幾年，這已經成為我期待明日的動力。不曉得是從哪裡傳來，每天都有一股悅耳的聲音，吟詠著詩句。不論春夏秋冬，喜怒哀樂，聲音都會化為詩句，傳遞她的所見所聞，光是聽到她的聲音，我彷彿也能一起分享她的感動。被困在櫻花樹的我，心中所包持的恐懼和孤寂，也被歌聲給沖淡，難過的日子也得到緩解。可是今天有點奇怪，有時候她可能沒有靈感或是沒有空閒來創作，但這卻是第一次，只念到一半就停下來。難道是遇到瓶頸了嗎？因為她的聲音帶著流水划過臉頰的頻率，所以我才這樣猜測。這可不好，要是她日後開始消沉起來，甚至放下筆墨，不再繼續創作的話，那我豈不得回到孤零零的日子？我開口想要替她接下去，但隨即又緊閉起來。我是個連書都讀得不多的粗人，還妄想學人作詩，何況我的聲音又不可能傳入她的耳中，根本沒可能幫到她，我能承認自己的無力，但沒辦法接受自以為是的多餘舉動。可是…我只是做個假設就好，這個聲音會成為城裡的新傳說，透過口耳相傳，總有一天，可能會傳進她的耳中，只要等到那一天，她也許會重新歌唱起來。反正我的是可以等待的時間，等待她重新歌唱，等待羞恥的情緒被淡忘。「冰消波洗舊苔鬚」這是我鼓足所有勇氣的結果，融合自身僅能看到的小小世界所造的句子，也許沒有辦法滿足她的水準。但這樣就足夠了，本該被埋沒在時間洪流的我，如今被她的歌聲所救起，我只是想要將這個訊息傳遞出去。沒來由地唱起歌這種事比我想得還令人害臊，不過也真是沁人心脾，這種想把心情傳達給某人的聲音經過喉嚨後，好比全身淋滿冰水暢快。平安京是個很繁忙的地方，據說當初的設計理念不只是想要彰顯國力的強大，同時也是想要讓情報和資源可以快速傳遞到每個角落，城內匆忙的腳步聲，和川流不息的馬匹正顯現出這個計畫的成果。而我也同樣深受恩惠。「氣霽風梳新柳髮」難以置信，那個熟悉的聲音竟然會出現在陌生的距離。我不敢相信這一切的發生，躲在樹上的我，用雙手將眼遮住，如果這是夢，那我選擇不去注目現實。如果這真的是夢，那給予回應也應該無妨吧，所以我決定再一次，唱出我的心情。「冰消波洗舊苔鬚」樹下突然熱鬧起來，反覆的踏步聲讓樹上的我有些坐不穩，只能將手鬆開，穩住身子。她的眼神和我對上，還帶著燦爛的笑容。這個廣大的平安京中，人們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見，只得大聲嘶喊來證明自己的存在，而別提身處四周一片寂靜之地的我，真的存在於這裡嗎？不過這世界既然有妖怪，那代表神明也是存在。因為她發現了我，在一如往常的灰色天空下。那個笑容正是對我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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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只要有秘密，就會變得漂亮。平安時代應該還沒有出現過這種說法，可是大內裏的人們都明顯感受到都良香和以前不同。這些人多半是連底下民意都看不清的大木頭，所以他們也說不上來其中的變化何在。只知道，良香少了過去常有的抑鬱不得志的表情，取而代之，她開始笑口常開，走起路來還繃繃跳跳，符合年齡和臉蛋的表現，讓見到的人都不禁為之心動。過去因為文采而被招納進宮，鎮日上朝進諫，不受上層青睞，招來同僚忌妒，被認為只是來賣弄詩句，在宮中被人視為女藝一般，這種日子不可能開心得起來。可是她現在的笑容是怎麼回事呢？極欲想要取代她地位的人們開始焦躁起來，原先計畫將她逼到崩潰後，選擇自行辭官，就能輕鬆取得的地位，如今卻出現不知名的變數。大家只曉得，她最近出宮的時間變多了。這自然成為唯一可以抓到把柄的機會，要是逮到為官者不該有的舉止，那比起漫長沒有盡頭的等待，更是快意許多。但是每每派人在後頭跟縱，卻從來沒有得到任何可用的情報，那些想要藉此抨擊她的人們，自然是怒不可遏。明明知道很有可能都良香有著不可告人的祕密，卻不能拿她有任何辦法，只要將氣出在派出去的人們身上。難道那些手下盡是些酒囊飯袋，如此多人且多次的行動，卻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找不到嗎？不，因為他們說了謊，基於某些理由說了謊。事實上，很多人多次看到追丟都良香前的最後景象，但他們寧可選擇被上屬毆打責罵，卻不願意說出來。因為她總是消失在羅城門前的櫻花樹下。櫻花樹下有妖怪這件事，是平安京居民們難得的共識，何況都良香就那麼消失在櫻花樹前，更是替這說法備書。或許都良香已經和鬼神之流有所接觸，甚至取得神鬼的力量，要是隨意出賣她，日後會遭遇怎麼樣的報復，他們光是想像，背脊就僵硬無法自在。他們深信，都良香最近之所以可以在宮中常展笑顏，是因為擁有非常識可以認知的靠山，和他們的靠山比起來更為強大，畢竟他們是透過不斷判斷、依附強大勢力而不斷生存下來的一群人，自然明白這時候的最佳選擇。不久後，那些始終無法抓到良香小辮子的人們也終於放棄，一如往常，這些手下們又押對邊。不過從被人跟縱到放棄為止，良香本人都完全不自知，她每天都只是理所當然的走出宮，又理所當然地回來。可是她倒是真有個不想讓其他人知道的秘密。在羅城門前，具體說來，是在那棵櫻花樹前，有個不為人知的小機關。只要在樹下的沙地上寫上詩句的上半段，就會跟著浮現出下半的句子，抬頭一望，就會發現自己來到不同的空間裡。都良香不明白其中的原理，比起這個妖術是如何運行，她更期待對方的回覆。今天同樣精心準備句子，究竟可以得到怎麼樣的答覆呢？她隨手撿了根枝條，在沙地寫起詩來。「自有都良香不盡」可是今天等了許久，沙地都沒有任何痕跡出現，周遭的人們依然匆忙地走過，這不是她所預期的結果。難不成是這首詩寫得不好嗎？還是出了什麼意外？她越想越不安心，可是她在地上塗塗改改數次，依然沒有變動到一字半句，她相信這是最好的寫法，沒有變動任何一字的可能。那麼原因就是後半了，她不免有些焦急，但卻也沒有任何法子。就在她難得將腦筋用在詩作以外的地方時，沙地上緩緩出現痕跡。「後來賓館又尋得」她會心一笑，什麼嘛，原來只是接不下句子而已，讓我白費心思了。「今天的句子也未免太讓人害臊，真虧妳想得出來。」這是今天都良香遲遲等待的聲音，不過今天難得取得上風，可不能隨便放過這個機會。她裝作不可置信的表情說。「將美好的詞藻搓合成完美的句子，不就是詩人的工作嗎？我可不覺得有任何不妥。」「不愧是能將名字若無其事放入詩句中的人，連說起歪理都有三分樣。」「我可是活了十幾年才發現自己的名字有多麼優美，現在可是後悔不已，未來得出本以我的名字命名的詩集，好彌補過去幾年的遺憾。」「那記得幫我帶一本來作伴手。」「謝謝惠顧，一共是三貫錢。」「好貴！」「附有親筆簽名。」「不需要！」兩人愉快的一搭一唱，嚴謹說來，不能說是「兩人」，而是「一人一鬼」，那些善嫉之人的推測歪打正著，可惜他們卻等不到答案公布。「華扇妳可能對我的高雅的藝術沒有興趣，不過不可能忽視這得要排隊三小時才能買到的虎屋肉包吧。」都良香晃晃手上的紙袋，紙袋滲出的油漬，讓華扇不禁想像起它的味道。都良香從紙袋掏出一個肉包，將它撕成兩半，華扇興奮地想要接過另一半，但良香卻分成兩口吞下包子。原本以為只能拿到一半已經夠失望了，沒想到竟然還被耍了一頓，可讓華扇相當惱火。「不要太…」華扇才正要破口大罵，良香又從紙袋中掏出一個包子，在華扇面前晃呀晃，溢滿口腔的口水讓華扇只能閉上嘴。「想要吃嗎？」在華扇的眼中，良香簡直在用馴養動物的口吻引誘她，可是她卻無法抗拒這個誘惑，只能裝裝脾氣來反問良香。「妳…妳想要做什麼？」良香沒有直接回答華扇的疑問，而是走向櫻花樹的結界旁，伸手碰了一下。「好痛！」但才稍微碰到，良香整隻手就像是被電到，迅速地抽回來。「笨蛋！都來過多少次了，還不曉得結界有多危險嗎？」華扇這下也顧不得口水亂噴，連忙把良香的手給拉離結界。可是良香卻一臉不在乎地說：「只要在上頭鑿個洞，不就能輕輕鬆鬆出入嗎？」作為長期被困在結界之中的華扇，當然能夠了解這個想法有多麼地天真，不談論單靠力量得要遠遠超過結界本身，甚至從無到有分解術式都得花上好長一段時間。「要是能夠輕鬆打破結界，難道我甘願做隻籠中鳥嗎？」擔心良香再次做出蠢事，華扇將良香的雙手架住，防止她靠近結界。「華扇妳和宮中那些老屁股一個樣呢，老是在嘗試之前就放棄。」聽到這，華扇左手握緊到出血，她何嘗沒有嘗試到遍體麟傷？可是成功後，她又該何去何從？出了城外就是一片荒野，被困在籠中的現在可能是最好的選擇。華扇明白，沒有人喜歡他人仗著年紀和經驗來壓抑自己的想法，但她仍決定做個討厭鬼。「這小小的圈圈已經夠精彩了，沒必要非得往外闖吧？」不過要對良香下狠語還是辦不到，只能委婉地表述。可惜華扇都已經體貼到這種地步，但是良香似乎完全無法感受到她的用心良苦，反而故作狡詐地科科笑。「嘖嘖嘖…好歹我也是有個一官半職，這種小事怎麼可能難得倒我？」不不不，我想這個地位啥的，半點關係都沒有，華扇心想。面對華扇的無奈表情，良香是一點都沒有放在眼裡，擺脫華扇的壓制後，又若無其事地走到結界邊。「等…！」這回華扇連反應都來不及，結界立刻就破個大洞，讓良香理所當然地穿越而過，一旁看著的華扇驚訝地連嘴巴都闔不上。櫻花樹內的結界因為妖氣的關係，總是比外頭冷上幾分，一股懷念的溫暖湧上華扇的全身。「我完全不明白喜歡待在寒冷地方的想法呢。」 ======================================================================== 後記:總算在活動前一周關窗成功離上次的秘封俱樂部創密談只有三個月的時間，寫得十分趕寫得趕，出錯得也多，也花上不少時間做修改，總算是成功達陣話說這次完全是突然迷到這組cp才緊急插隊和為了活動而出的秘封本有異曲同工之妙看來我明顯屬於衝動型患者 -- 心を読む程度の能力︻▂▃▂ ψalerzart ◢◥▇▼◣ == 怨霊も恐れ怯む少女 == ▲●◥︵\▼ /◣_–_◢＼古明地さとり ╭╯◢◢◣◣"◎ KOMEIJI SATORI ╰─"▲﹎▲︼∕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4.42.187.193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Touhou/M.1453476670.A.65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