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遙] 歧路誰與同

看板SWORD (軒轅劍 - 軒轅劍3)作者 (葵傾夢)時間15年前 (2010/07/22 22:42), 編輯推噓17(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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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很控久芝的我又來發圖文了 不知道以此為祭品的話能否招換出說好的WEB呢?(遠目 文很長所以先上插圖 http://blog-imgs-44-origin.fc2.com/c/o/m/comustdream/20100715033056348.jpg
如果看不到的話煩請移駕網誌版 http://comustdream.blog124.fc2.com/blog-entry-436.html 故事延續前一篇決‧玦的劇情,但其實不看也沒差。 如果有跟歷史考證/漢雲劇情矛盾之處請裝做沒這回事(欸 ※本文內含雲遙、蘭茵篇、漢雲的結局雷,慎入 《上章》昔聲喚──長路漫漫誰與共? 他早就知道,戰事無情。 他從來沒有等閒視之過,只是沒想過會這麼快就輪到這個人。 那位曹大人在他眼前像是睡了。即使是這樣,也絲毫不能掩去他年輕帝王的英氣。 甚至連那喜歡開人玩笑的調皮,都殘留了那麼一點點在嘴角。 當然,這只是他的感覺而已。 來到中原之後,幫助自己最多的是這個人,對於自己屢屢提出諸多任性的「求知」要求, 豪爽答應的也是他。 就算是不一樣的種族,可是為他赴湯蹈火也沒有問題。 久悠是傷悲的,但或許更多的是感慨他走的太早,將無限可能的鴻圖未來也都一起帶走了 。 而這個在他自信滿滿之下成立的銅雀尊者組織也是瀕臨瓦解。 不,或許早就瓦解了。他苦笑。 磬兒在得知他的死訊後,只留下一個震驚的表情隨後消失無蹤。 他隱約猜得到她是為了曹大人去做什麼,但是他阻止不了,也沒有任何的理由能阻止她。 管大人戰死。 徐公子則在很久以前便因父喪脫離了任務。 韓兄弟縱是僥倖大難不死,卻也不能說得上一個「好」字。 不知不覺中,他的身邊就失去了很多。 「久悠,你說接下來該如何呢?」韓龍枕著那張大床問他,語調也是了無生氣。 曹大人對韓兄弟的恩澤與意義比起自己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幾天久悠常常來陪著無法動彈的他,總好過讓他自己一個人傷懷。 「當今陛下畢竟跟曹大人所長不同,未必具有安排我等銅雀尊者暗中執行計畫的謀術思維 ...」 「銅雀尊者,怕也只能就此埋沒了...」 「赤衣與白衣無從聯絡起...如今,也只能召回駐守遠地的銀衣...與金衣尊者,再同陛下 商談後續之事...」 那兩個字說出口的時候,他感到已說得字正腔圓的中原話似乎又走了調。 「哈哈...那兩位小姑娘還真的是很久沒見了,不知道這些日子以來過得怎麼樣了。」 很久了嗎?他不自覺地摸了一下懷裡的那塊玉。 他總覺得自己已經有些忘了時間的流逝。 沒有去數日子,只是習慣在洛水畔等著。看看那裡的風景,或低吟那首傷愁的歌。 妳在遙遠的那端,我曉得。 妳終於要回來了嗎? * 待到傳令使回來,又是過了好幾個月,讓韓龍都把傷給養好了。 銅雀尊者屬於曹叡私設的秘密組織,該如何讓傳令使找到那兩位姑娘,這點當初也讓他費 了些功夫。 別無他法,就只是花了整整三天的時間畫下她們兩人的像,讓信使能帶著去認人。 他花了大把功夫把自己的記憶全都倒了出來。 只憑印象畫人著實是件難事,不過他還是做到了。 而當他千辛萬苦完成、捲軸上的筆墨也都乾了的時候,他竟然有些捨不得將它收起來交給 後面等了老久的使者。 是捨不得這下了百般功夫的像,還是捨不得像中距離久遠的麗影? 他對著這問題苦笑,眨眼之間那幾個月就這麼過了。 是阿,他說,那只是眨眼之間。 因為他從來不覺得等了很久很久。 但是此刻站在他眼前的只有兩位傳令使,而不是四個人。 遣往幽州的傳令使說,銀衣尊者確實曾在那裡駐留過一陣子,但隨後就獨自離開,至今仍 未歸來。 「...那麼,金衣尊者那邊也是一樣的情形嗎?」 「這...」 那位使者支支唔唔的表情讓他心底的不安又擴大了些。 「無論是怎麼樣的情況,都先說吧。」 「回青衣尊者大人,雁門郡的人說...不曾見過畫像上的人。」 他一時愕然,竟說不出半句話。 「是真的!小的沒有欺瞞、真的問遍了雁門郡的每個人,他們說如果有這樣的女子待在那 ,不會不曉得的。」 但,那也許是執行什麼不能聲張身分的秘密任務吧? 也許又是為了那位恩人,姊妹倆一起去了什麼地方。 也許,也許,總有許多也許... 可他對自己說,要這麼想著。 「...是嗎,我明白了。兩位請下去吧。」 那位使者似是誤會了他的表情,深怕他以為自己辦事不力。 「青衣尊者大人...小的還有問到一些別的事情,或可提供您作為鑑別。」 「別的事情?」 * 并州那裡有幾個人說,大抵是木門道那起事件前,曾見過一個全身白衣的男人駕著一道金 色劍氣前來尋人。 那時他身邊還帶了一個女子一起同行,就像是他畫中的橙衣女子。因為沒有找到人,他們 很快又駕著劍氣離開了。 白衣與劍氣,那無疑就是徐公子了。 他想起在曹大人宣布成立銅雀尊者的那日,她的神情既不是平常的冷淡,也不是慧黠的輕 笑,竟是帶著明顯的怒意,斥責她的妹妹不告而別。那時,他只當她是擔心蘭茵姑娘的去 向而急壞了。 這麼說來,她是請徐公子帶她去見蘭茵姑娘了? 可是據并州傳令使的回報,他的畫像只勾起了當地人這匆匆的印象,更別說見過與她神似 的銀衣。 細細頗析這些疑點,來龍去脈很清楚了。 蘭茵姑娘根本不曾去過并州執行任務,而是直接去了幽州。 曹大人為了隱瞞,刻意編造謊言:一個完全跟幽州反方向的地區。 醫巫閭山的守衛說,銀衣尊者駐留的期間,曾看過她跟一個白衣男子在一起。 憑徐公子的本事,獨自駕馭劍氣往返幽州與洛陽並不是難事。 為何曹大人要隱瞞蘭茵姑娘的行蹤? 為何她跟徐公子去了并州後,沒有留在那裡執行任務? 為何後來她沒有跟徐公子一起過去幽州? 他越是解讀這些線索,越是害怕即將面對的可怕事實。 ──她與徐公子從并州回來後,就此消失了。 * 在現今銅雀尊者名存實亡的情況下,曹璿終是下了解散這個秘密組織的決定。 韓龍被安排了另一個職位,以繼續在洛陽奉養他的母親。 但他並不打算繼續留下。 儘管曹璿多所挽留,他只是以增廣見聞好繼續回饋母國作為理由,退拒了那些高官俸祿以 及多年來應得的犒賞。 離開的那日他還是坐在洛水畔輕聲吟唱著那首歌。 曹大人欺騙了他關於她的真正下落,他初時對此耿耿於懷,但如今也覺得沒什麼了。 雲淡風清的說,人死了,還計較些什麼呢。 他可以想像得到,曹大人與蘭茵姑娘在規劃著某件事:不願、絕對不能讓她知道的事情。 她消失的去向,甚至可能包括在從并州回來之後被曹大人秘密囚禁起來的可能,所以無法 前去幽州。 為此他不久前還把曹璿設計的那些密道、密室都走了一遍,但一無所獲。 他想這樣也好。 他實在不忍瞧見她當真被囚禁在某處,憔悴不堪的容顏。 他也不用因為這樣的推測得到映證,必須記恨那位助他良多的曹大人。 為什麼,他身邊的同伴一個個的離去了?不論是形式上的、態度上的。 連她也在一個遙遠而未知的地方。 「霧,依稀掩月明;葉,寒秋自飄零。霜,已寒卻奴劍;淚,相映成冰...」 他總想著,她每每唱著這首歌時,是怎樣的心思。 這首歌裡的傷懷,太濃太深,僅僅只是亨唱都覺得過愁。 過去。好像百般繁華都爭不過最美的過去,怎麼說都是好過現下這樣。 縱使不曾對人言,他心底無疑是懷念昔日那些和許多人、和她在一起的日子。 不自禁的又把那塊玉掏了出來。 那天他走進銅雀台的密室裡,空空盪盪的四個角落與土牆。冰冷的空氣讓他懷裡的那塊晶 玉也凍的刺人。 他常常有種錯覺,覺得這塊在洛水畔撿到的晶石似是她的化身,不知不覺就這麼貼身帶著 了。 微涼的溫度,金澄的光,像她的個性也像她的形影。 那時他便像今日一樣,獨坐在密室內試圖用歌聲去撫平那過度的冰寒之氣。 他的歌聲最多能撫平的是空氣中的孤寂。 然而如今能給這塊玉與他的,只有她唯一的獻歌。 接下來,他想去很多很多地方,把那些他去過的、不曾去過的地方都記錄下來。 那樣,總歸是有個東西可以憑弔往事。 所以,讓我尋妳。無論妳在哪,用妳的音色指引我。 那麼一來,等待就不會只是漫長。 因為有妳在前方。 * 第一站的目標遠在并西,黃土高原上的那座破廟。 不為什麼,只因為第一次相識是在那裡吧。 其實他並不覺得她會在那裡。 即便孤身一人,她應該不是個如此戀舊的人。 她不該對往事耿耿於懷,應該是更理性、更毅然決然的...總之是某種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的想法。 「鋒,曾共舞若龍;眸,昔流轉如雲。願,故人再夢迴,舉殤同飲...」 這首歌他反反覆覆唱了好幾回,最近才終於能夠開始體會歌詞中的意境。 ──天邊遙望不得聚,徒然追思憶過往。 這樣的心情他是有的,可不知道她唱的時候又是怎樣的心情。 她是否也心心念念著一個人?是否又放不下那些往事? 一定是吧。 如果沒有的話,為何妳唱這首歌的時候從來不曾笑過? 他不自覺的苦笑。原來,我們都在等待一個人。 左手探了探懷中的那塊晶玉,還在。 光華的表面還隱隱帶著微涼的溫度,在這乾燥荒漠中摸起來特別舒服。 他想,如果有另一個人作陪,或許就是這樣的感覺。 * 黃沙滾滾,他終於站在了那座道觀前。 或許是他多心,總覺得這理應無人居住的所在似乎有些微的改變。 比方說前面那塊石碑。 他記得那時她曾對他解說過,那塊石碑上刻畫的是應龍。 雙翼四足,鱗身脊棘;相傳是昔日協助英雄姬軒轅大破魔物蚩尤的神獸一族。 那時他只覺得這雕像當真刻畫的栩栩如生,讓他手上的記錄都黯然失色。 沒料到把這樣的心得告訴她時,她只是用淡淡的口吻說:「是啊,就像活生生的不是嗎 ...」 如今那尊石碑皆在,但上面卻似乎多了些...他說不上是裂痕還是什麼的,也許是多了幾 分像她那樣黯淡的表情吧。 而眼前這幅描繪著承龍飛升的石雕壁畫,似乎也變了些味道。 觸動這裡的封印後,才在那裡見到了妳... 說起來,那時到底是怎麼觸動了封印的? 他細想當時的情景,只記得徐公子對著石壁品評了一番,而蘭茵姑娘似乎正為著何事傷感 ,然後一隻龍族幻獸就這麼憑空出現了... ──不,他立刻阻止了自己的思緒。 這樣下去可不行,不但這次沒有她引路,更沒有徐公子的劍氣能破門而出。 「故地重遊,還是有分可去和不可去的。」 他略帶感嘆的對著這塊壁畫說著。 其實,他還是有那麼點懷念那個遼闊卻又充滿寂寞的幻域。 崎嶇的道路、漂浮在空中的碎石、毀壞的石柱、滿佈星夜之寂...這裡也囚住了一段悲傷 的往事不是嗎? 當他這麼想的時候,注意到眼前的壁畫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 一開始還以為是他自己錯看,直到那異色的漩渦越來越大時,他連忙收起了紙筆。 於是當那頭生龍角,身著藍袍的男子出現在面前時,他的手也不動聲色地按在了腰間那把 天草上。 「你是何人?若不是打著這裡的主意,就速速離去吧!」 他細看這名漂浮於空中的男子。青眼,衣服上有著麟片狀的紋飾,背後一對如金屬般的雙 翼。 當初那頭青龍幻獸、觀外的應龍石碑、眼前這個絕非凡人的男子...他想這個地方該當與 龍族脫不了關係。 「在下喚名久悠,只是一名旅人,來此僅僅只為了故地重遊而追憶,絕無想要擅闖神凜幻 域的打算。」 「哼!你一介凡人,怎會知道神凜幻域之名?!誰派你來的?」 「在下句句屬實,多年前曾與友人來此,誤觸了道觀封印而闖入神凜幻域。當時若不是靠 著友人的力量脫身,恐怕至今仍被困在裡面,又怎麼可能會要再次闖入。」 沒料到他這話,反倒是勾起眼前這名男子狐疑的眼神。 「...你所說的友人是誰?當時是怎麼脫身的?」 「徐暮雲徐公子,當時我們靠著他與生具來的劍氣之力劈開熒煌之扉才得以脫身。」 「一派胡言!你也是應龍那邊的人吧?!至今仍不死心想救出他?」 「不!在下說的都是實話!」 他不理解為何自己據實以告卻激起對方更大的憤怒,更不懂他為何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什麼 應龍派來的? 救出誰?是她提過的那個「天神深恨之人」嗎? 他無暇多想這些事情,眼看情勢越來越緊張,他更是按緊了天草的握柄。 那男子看了他的動作,輕蔑的表情寫在臉上。 「你也想挑戰我神使千嶽?繼軒轅劍之後,你可是第二個。」 「軒轅劍?莫非你也認識徐──」 語音未落,千嶽的龍鱗利爪便已襲來。他來不及提劍阻擋,只得急忙側身閃過。 只是這個意外,卻也讓他懷裡那顆晶玉滑落出來。而他竟顧不得自己破綻百出,第一個念 頭就是去搶回那顆晶石,只可惜撲了個空。 它牢牢的被握在千嶽的手中。 「我會馬上離開此地!請你將它還給我!」 他不知道自己剛才怎麼會做出這麼不要命的舉動,就連現在他都感到自己說出來的話彷彿 未經思考便脫口而出。 說也奇怪,千嶽凝視著那塊散著澄光的晶玉,表情卻已不像先前那樣帶著敵意。 他料想是這樣物事或許對龍族有什麼特別的來歷,卻又擔心對方究竟聽進了自己方才的話 沒。 會不會下一刻那顆玉就此碎裂?是不是現在就該出手奪回? 他壓下這些著急的心情,決定不動聲的觀察著千嶽的表情。 從訝異、感傷、恢復到平淡。 然後這才又把視線放回他這位原本的主人身上。 「你為何會有這樣東西?」 「在下亦不清楚此物的來歷,是昔日在洛水畔有緣拾得。」 千嶽低頭沉思一會兒,又問:「你說你曾與友人來此..除了那徐暮雲之外還有誰?」 他想,這問題當真唐突的可以。 跟上文毫無關聯可不是嗎?不過他還是回答了。 「同行的還有身為徐公子青梅竹馬的蘭茵姑娘,以及她的結拜義姊芝茵姑娘。」 「義姊?芝茵...?」 「呵,知音嗎...」 「芝茵...真傻啊...」 縱使是完全不懂千嶽在自言自語些什麼,久悠也曉得眼前這人必定知道關於她姊妹倆的事 情。 方才還是劍拔弩張的情況,但若錯過了這次,豈非再也沒有機會得知她的下落了? 「千嶽神使,若你知道她姊妹倆的下落,懇請告訴在下!」 「原來...你也不曉得此物的涵義啊。你跟他還真是一模一樣,尋找一個不會回來的人... 」 千嶽略為留戀的看著那顆晶玉好一會兒,才將它遞到他面前。 「若你有緣拾得...也許正是她的希望吧。」 他著實不懂為何這位神使的態度變的如此之快,但還是心懷感激的將這個差點失去的珍品 收進胸口。 「...盡快離去吧。神凜幻域並不是你該闖入的地方。」 「在下可以保證絕不會擅闖,只是想知道──」 「龍族死後,肉身會煉化為內晶;但你手上拿的,只是殘留的意念。我言盡於此,奉勸你 一介凡人之身,最好別插手這等事之中。」 「不,在下想知道的是──」 如今那面石雕壁畫前又浮現了通往幻域的漩渦,他顧不得禮節,只想著在千嶽離開之前問 出事情。 「請告訴我芝茵的下落!如果她在無法離開的地方,讓我去找她!只要讓我見上一面就好 ──」 「就在你身邊不是嗎?如果你這麼想見上一面...也許,夢裡吧。」 千嶽只瞥了他一眼,轉身走入了漩渦之中隱沒在空氣中。 那水藍色的眼睛帶著一股淡淡的哀愁,似乎也無意再告訴他更多事情。 他覺得那種表情更像是一種僯憫吧。可是,又在憐憫自己什麼呢? 隨著這場意料之外的騷動結束,道觀也恢復到一開始的寂靜。 汗珠沿著他臉龐的輪廓緩緩向下,最後隱沒在他墨色的衣領中。 如果能滴落到地面上的話,想必能在這安靜地彷彿什麼事也沒有過的空間內激起一點變化 吧。 他像是發愣般的站在那塊壁畫前好一陣子,才喃喃吐出了一句話。 「可恨...」 那不僅僅只是他的直覺。 他完全可以確信千嶽勢必有著關於她的情報,說不定也知道徐公子跟蘭茵姑娘的去向。 絕無僅有的機會,可是他還是錯過了。 衣擺垂落下來,他的右手一次又一次的扣擊著地面,把一屋子的灰塵都瀰漫起來。 他從未想過一向溫和貫了的自己也會有這樣激動的時候。 這麼悔恨的時候。 那顆晶玉從他的懷裡滾了出來,停在他前方那樣安安靜靜的,像在等他。 這算是安慰嗎?他想。 等啊,等啊。 他對著它說,他從不覺得等待很漫長。 可是眼睛猛地一酸。 何以現在卻這麼想見到妳呢。 * 「嶺重重,水茫茫;心悠悠,思蒼蒼。雲之遙,君可在;徒落寞,望江殘...」 自那天離開了黃土高原後,又過了很久很久。 子午谷的山風從狹隘的谷道中釋放,隨著他的歌聲消散在斷崖絕壁中。 他靠著石壁一遍又一遍的唱著,看著那個她曾經坐過的位置反覆的唱著。 第一次聽到她的歌聲就在這裡,發現她的秘密也是在這裡。 ──我只要坐在這裡,就能回味與妳的無窮過往。 然而,即使有這樣的景,這樣的歌,缺了妳的聲便唱不出往事的悽涼。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 今宵賸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可是芝茵啊,我連在夢裡,都不曾見過妳。 * 其實對於千嶽所說的話,他心裡還是有個底的。 他隱隱約約感覺到她的來歷並不是個普通的修習法師,她的秘密也不僅僅只是失去了肉身 那麼簡單。 ──龍族死後,肉身會煉化為內晶;但你手上拿的,只是殘留的意念。 殘留的意念究竟是什麼呢...?連同這來歷不明的物事在內,或許都跟她有關吧。 但他不問。 他說,有一天她會告訴他。 因為他溫和的個性似水。 不急不緩,終歸是滴水石穿。 「星,群閃耀如螢;月,低垂映之影...」 「願,故人再夢回,舉殤同飲...願,故人再夢回,再溫昔情...」 * 便是獨影前行,心若流水緩不息。 彼時遠歌流年鎖,尋尋覓覓聲聲喚。 然而,長路漫漫誰與共? 《下章》寒歌盡──遙遙歧路與君同 在一片混沌中就這樣醒過來。 好像曾經被支解開來般碎裂的印象。 不清不楚。 黯淡而古老的結束。 什麼感覺也沒有。 只有一種淡淡的思念傳來,細聽像首歌。 來自既遠且近的外界。 暖暖的,構築了自我的意識。 ──原來這片混沌之中,還有「我」的存在。 * 是男人的聲音。 我的五感尚未構築完全,聽不清楚他在唱什麼。 他在古老的曲調裡注入了新的思念。 對我來說有種莫名的熟悉。 * 天重重,雲茫茫;夢悠悠,意蒼蒼── 然後是? 永世隔,怎能忘;千古悵,獨低嘗。 對了,我記得的,這首歌。 從一個對我來說非常重要的人身上得到的。 他會在夜半獨自垂淚,以歌入酒。 他說不能可惜了我這身長髮。 長......髮。 在黃昏下迎風梳理,我記得他喜歡看這樣的景。 這應是很深的懷念,或說是執念。 可我竟想不起他的聲音。 想不起自己為什麼執著了。 * 寒冰之息,我感覺到另一種古老的樂音。 我曾經在這裡。 ...受困?動彈不得? 我做過什麼? 不對,是背叛。 這股寒冷來自她的背叛才是。 然後我的憤怒與不解,才會被囚禁在這裡。 可是除了陰寒之外,為何還有一股傷懷? 啊,是你。 你的歌聲。 原來是你帶我來的,我跟著你的嗎?謝謝你。 你在安撫誰? 你也在尋找往事嗎? * 黃沙、高速風化的殘像。 我對這裡也有著熟悉。 你呢?你在追憶什麼?又在遺憾什麼? ...還有。 跟我一樣古老的氣息。 不對,我感覺到紛爭。 怎麼了? 「蘭茵...沒想到,妳會變成這樣。」 蘭茵?那是...我嗎? 「看在往日堪比兄妹的情誼上,我放過他就是了。」 兄妹?他? 「快點回想起來吧...妳的驕傲,不會容許妳繼續這樣迷茫下去的。」 驕...傲? 好像有這麼一個人,捧著巨劍跟在一旁亦步亦驅過。 好像有那麼一個人曾經有慈祥的笑容,給人無比的感激。 蘭茵,那就是妳嗎? 如果是,妳是我的什麼呢。 又為什麼,妳給我的感覺像他的歌聲一樣總帶著一股思念。 思念,思念,歌聲的主人啊,你現在又思念了誰,為了誰傷懷? 若說你的傷懷來自等待,那麼等的人又是誰呢。 我說,我認識這麼一個人,甘願等著千百年只為了見上一面。 那人活在我的記憶裡,刻骨的像自己的事,失落如我現今支離破碎的魂。 你可斷不要像那人一般傻等了。 因為你該如青色一般自由,是不是。 * 我感受到山風。 我知道,我來過這裡。 你... 我記得你說的,那些年邪馬台的事情。 還記得你溫和的面容,那時我暗暗笑你什麼都不懂。 久悠,你叫這個名字。 多好的名,因為你的歌聲像它一樣長久悠遠。 而你的思念也是。 吶,時至今日,傳達給那個人了嗎? 不管你對那人抱持著怎樣的想念,你歌聲中那微涼的溫度,我都知道。 切莫凍了身體,那種悲涼寒氣的孤獨不應屬於你──是留給我的。 你的沉默左右帶著溫柔,嫻靜地那麼美好,像你的名字。 美好的讓我回報不起。 * 好似聽到你嘆了口氣,說昔年張家的少年將軍就在這裡沉睡了歸處。 可我說這裡的娟娟水流,怎麼也襯不上一位少年將軍該有的英氣挺拔。 他是該讓人安心的,可不該那麼年紀輕輕就安靜地紅了一片地。 我懷念那時的比賽,他微微一笑說輸給了我的果決。 還懷念很多很多的,他不明示的好意。 柏喬,你死的時候念著誰,你的劍守住了那人嗎? 我終究也只能還給你一聲感慨,用道不盡的感謝去記住你,記住我曾負了你。 如果我能歌唱,就讓我選在有三顆松樹的山頂之上弔際你的繁華。 悠悠遠遠的,把你的美好都記住,像久悠一樣。 因為,你是蘭茵的昔日之一。 那樣子,你能不能告訴我,現在我這個似是而非的聚合究竟算什麼。 我不能只是聽著歌聲裡的掛念,去思索該給誰的想念。 因為我曉得你記憶中的我,不曾拋下背負的使命過──縱使必須用一輩子的內咎去達成。 * 只要再往前一點,就是清新的空靈。 我好似能看見你的疾筆作繪,好似能看見有滿天的桃樹相接你的讚嘆。 你一定很喜歡這裡的美。 你的故鄉那裡,也有種植物形色似桃的,也是會滿天飛舞的讓人難忘。 聽你說過,叫櫻花來著的,剎那芳華轉眼即逝。 可你畫過松嗎,佩服他的堅強不屈嗎? 你畫過楊柳嗎,傷感他的依依不捨嗎? 那你畫這滿天的桃,可又知道這盛開之下的美人笑呢。 這浩瀚中原,你不知道的事情如此之多。 你又怎麼能知道,那首歌傳達的終點究竟在何年何日。 你追逐明日,卻總唱著昔年。 這種陳舊苦澀的枯黃又怎會適合你的青衣。 所以那個人只能用一首歌回報你的溫柔。 所以那個人不說出的感念,都只能留給了我。 留我只能在這裡感嘆你放不下的思念。 我... 對了。 我是...芝茵。 * 回憶像潮水一樣襲來。 把那些支離破碎、含糊不清的往事都帶了過來,淹滿了我。 隨著那些缺空斷裂的痕跡消失無蹤,印象漸漸都清晰了起來。 連他輕撫我的額頭,微笑著又轉過身走回熒煌之扉裡,也記得那麼清楚。 主人,是什麼讓您不願出來。 我被困在追昔中千年,主人,您也是嗎。 您尚且選擇了永久的孤寂惦記你的思念,而我能到何處去排遣這份空虛... 如此深的執著被您跟爹爹帶走之後,我又還剩下什麼能填補。 「螢,群耀如繁星...」 別再唱了。 「夜,獨落寞孤影...」 別再唱了... 「盼,故人再夢回...」 重溫舊夢。 又如何呢,都不過是舊夢而已。 * 真正清醒的時候太少,關於死亡的事情,只隱約記得小時候,那些前輩們約略提過的支字 片語。 ──最終化作瓏玉一枚,喚曰內晶... 這樣,便算得上是死亡了嗎? 可如果死亡應當是這樣化為最後的一點銘記,那我又為何在這裡? ──有生之事,有死之事,亦有非生非死、還如一夢之事... 是了,你喜歡得緊的那本華胥夢天記也這麼說過。 而我是一種連靈魂都已稱不上的可笑,莫說如夢,單單不過是殘存的意識罷了。 可是又為什麼,為什麼這些意念的殘渣卻將我再次構築。 明明連肉身都已被劍氣震成塵埃,如果還不願意煙消雲散,那又是什麼使我在此停留。 我並不記得,我對生存有如此大的執著。 不管是恩重如山的主人,還是親情骨肉的爹爹,甚至一體兩面的蘭茵...都已經遠去了。 在這個世界上,我應該沒有可以執著的事情了。 是你的聲維繫了我的存在。 是你仍唱著歌,悠遠的呼喚著。 所以如果一定要說的話,我能夠執著的,是不是就獨獨只剩下你了? * 這泱泱大江應該不是你第一次見了。 但在我的記憶裡,即便是一樣的東西,好像對你的筆尖來說也有著不同的意義。 究竟是時節讓他們看起來不同,還是身旁的人讓他們看起來不同? 對我來說,漢水並沒有任何不同。 因為你還是在這裡。 然而對你來說,最大的不同也許是,我已經不能再為你獻歌了。 前塵莫念,舊夢終醒。不管怎麼追逐,那些昔日也不會回來了。 所以你可以,不用再唱下去了。 就算你的邪馬台沒有這樣的浩瀚江水,那些山間小溪也足夠填滿你筆下的墨色。 縱是江岸的煙波繚繞也有止盡,你筆下的山水終究有收尾的那一劃。 你,沒有無窮無盡的時間去記得自己的執著。 因此就不要再在歌聲裡企圖去尋求,我過往的傷感了。 * 我幾乎可以看見你心底的遺憾。 你不知道,其實你並沒有走錯了路。只要繼續往前,你就能看到真正的神烏之岳裡的荒漠 與烈日。 可惜我甚至沒有口能唸咒為你展開一條路。 但也無妨,怕你去了也不過是受那些神烏的氣罷了。 對我龍族尚且如此,又何況是身為凡人的你。 ...凡人。 凡人的死沒有任何東西足以銘刻,只是等待時間將血肉腐爛。神魂去了,走一遭地府洗淨 又是清白的來到世間。 簡簡單單的,不帶走什麼也不記得什麼。 久悠...那天來臨的時候,你是否還會唱著歌?是否還會記得你寄託在歌聲中的執著呢? 我不曉得原來你也是這麼執著的人。 倘若凡人的你缺了一顆瓏玉琉璃,那不妨就用我的代替吧。 不是為了讓別人記得你。 只為了讓你記得自己的堅持,像你的名字一樣久遠,像龍一樣義無反顧。 * 我不是沒有見過冬天的雪景。 單單是住在黃土高原陪伴沉眠的父親時,我就看過了那片被寂白遍佈的景色,幾株枯樹插 在那裡看起來有些落寞。 但是我確實不曾見識過,這被群峰環繞、鑲在其中的冰鏡之湖。 天池的那種清靈霧幻,便是你的妙筆也難以勾勒出來。 瞧你心中的讚嘆,我都知道。 可我想我應是第一次這樣陪著你去喜悅一個筆墨不能形容的美妙。 因為我在這人世間渡過的種種,都是為了主人。 督促著蘭茵早一日放下情感、監視著徐公子的劍氣是否如期成長、擔心著對父親的言辭能 隱瞞到何時。 我的心沒有一刻平靜,卻終日為了未來會到來的那一刻而算計著。 所以我不曾像你這樣單純的去喜歡一種美麗。 可是若你問我,我會說我沒有後悔。 因為我本就是為了使命而生,為了拯救主人來到這個人世間。 即使,最後他再也不需要了。 我不曾後悔,有的只是一種遺憾。 遺憾那些日子裡,沒有機會去體會你筆下的感動。 * 你這樣出眾的傑作,竟只能被收藏在極北之地的碉堡深處無人賞析,那豈不浪費了你的才 華。 究竟你是何時描繪了這樣一幅畫,用多少精神去把她刻畫的入神? 你筆下的她沒有堅毅果斷的氣度,眼神卻有一種不輕易屈服的淒情百轉。 就像我記憶中的蘭茵,至死也不曾放棄過她對那人的愛情。 蘭茵,你必定了無遺憾了不是嗎? 從此只要銘記在他心裡就好。永遠的、妳伴著他。 妳再無迷惑,再無這畫中哀淒的矛盾。 那麼我是否也可以擁有別於畫裡往昔的今日? 才這麼想著,你就攤開了紙捲。 卻畫了一張又一張你無從滿意的氣惱。 最後一張紙,你看著那枯黃的色調從筆尖滴落,暈染過整個從前。 你靜默無聲,終於擱下了筆,這一次你沒有再唱起歌。 但我曉得你眼睫裡的悲傷,甚至你喉頭顫抖的苦澀。 久悠,你應該也知道,畫能保留的是當下而非從前,所以就不用對著這疊紙山悵然無語了 。 即使你再也畫不出記憶中的我,那也不是多大的罪過。 若要描繪一個你心中的我...我就在這裡,不是嗎? 在這裡...? 是了,我為什麼現在才想起來呢。 久悠,我是為了在這裡,才回到你身邊的。 * 我是親眼看著爹在我的懷抱中湮滅。 無論是他緊鎖的愁眉,失去力氣的四肢,還是他強大卻漸漸殘破的鱗翼,我看的清清楚楚 。 而那些都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消散於無形。 當他最後的一點塵埃也摸不著的時候,才讓我意識到原來生命只是這麼一回事。傾刻之間 ,就像是從來不曾存在過。 ...還是有那麼一點存在的。 他的肉身仍被禁錮在人間的那塊高地。雖然無法擺脫石化之軀,但已是對主人最忠心的證 明,永遠守在那裡。 可是爹爹啊,您跟主人都離開的太快,來不及帶上我。 您們怎麼不問我以後要何去何從呢。 早知如此,是不是當時我也對著熒煌之扉── 罷了,空想這些念頭有什麼用。 漫漫時光後又回到天界,這裡輕吟的還是那首歌謠不曾變過。 即使主人說它是追思過往,拿來送爹最後一程也未嚐有什麼不適。 不知道還要多久,但只消再等上一段時間,我也可以在這首歌的陪伴下離開。 可是,就因為你還等著我的獻歌,總讓我有些放心不下。 既然元靈姑且還能撐上一段時間,再走一朝人世又何妨。 這一次,讓我把你最後的一點留戀,都帶進天界的鎮魂歌裡。 * 你果然還在洛水畔,連那塊玉佩都還握在掌心裡。 若不是你熟睡了,若不是我現在連身形都無以維持,你一定能看到我嘴角的笑意。 你可知道,我私下從不吝於對傻子嘲笑,像你這樣。 所以我來帶走你這份不可實現的心願,你便再也不會被我取笑了。 等你偶爾想起那首歌時,哼上幾段也無妨。 因為只要你能安安分份地把這些都留在回憶中,追昔的人是誰並不重要。 瞧?天也這麼幫我。 小蟲輕輕攀爬上你的手腕,酥酥癢癢的,你一個無意識的揮手就把那小蟲送了出去,連同 玉佩一起。 雖然我沒有身體能夠拿起它,至少我還能為它施上一個簡單的蔽影之咒。 只需一個念頭就能做到,像冷風一樣拂過便蓋上了透明的面紗。 可沒料到這陣風竟驚動到了你。 我倒沒看過你這副恍惚的表情,呵,你不是一向謹慎貫了嗎? 且讓我最後再笑你這麼一回吧,最後一次了。 但瞧著你察覺它的失蹤後那焦急的模樣,越發讓我笑不出來。 看著你不計一切的在草叢裡、溪流裡把自己弄的滿身泥濘,讓我真的笑不出來。 傻子,你怎麼找也找不到的。 最後的幾縷日光都要斂去了,怎麼你還不放棄找它呢。 我看著你,就像看著活著的自己一樣心疼。 就因為你這麼執著,讓我想在最後一點嬉笑中湮滅都不行。 就因為連肉身都沒有,讓我連流淚也做不到,又何況是拾起那塊玉佩還給你。 你的堅持寂寞地讓人不忍。 但即使想送你一個不會消失的銘記,只有元靈的我連這點都做不到。 可是為了襯的上你溫柔的執著,我只能用最後一點力量,為你做這一件最後的事。 於是,我飛身進入那只玉佩中。 我感受的到,不具生命的形體、不懷生機的靈魂,兩者之間的排斥。 它反噬我的存在,我逼迫它的型態。 在這微小的、不會被任何人知道的戰鬥裡,最終的結果化為一顆形似內晶的隴玉給你。 既沒有龍族驕傲的血與骨,也沒有完整意識的繼承,只是一個形似的偽物。 雖然如此可笑,卻是我能將你的執著留下一點證明的唯一。 即使你什麼都不知道,久悠。 我是為了在這裡,才回到你身邊的。 * 朦朧之中,他好似看見一個熟悉的影子。 像那個他尋尋覓覓的,多年來連在夢裡都不曾看見的身影。 「芝茵姑娘?是妳嗎?」試探性地,喚了一聲。 「是的,久悠。」 她從霧夢中緩緩走來,依舊身著那枯黃的色調。還帶著往日那有幾分冷漠、幾分神秘的笑 。 「妳還是像當年一樣,不管是外貌,還是聲音,都還停留在昔日的繁華。」 她原想他會說什麼「終於等到妳了」之類的話,卻沒想到一見面說的是這樣的感慨。 她嘴角的苦笑勾過一絲不明的曖昧,伸手一揮,他便也成了當年的青衣公子。 「只要你想,你也依然是當年的謙謙過客。」 「呵,過客...妳就別這麼取笑我了。」 「這麼多人的生命與經歷,最後都只被你紀錄在紙上,難道稱不上是過客嗎。」 「那充其量...不過是喜歡追憶往事罷了。」 他低頭的舉止像是真的在追憶過去,但又很快地用清晰的眼神定望著她。 「芝茵,再為我唱一曲追昔,妳說好嗎?」 她心想,又是獻歌。 「你什麼也不問嗎?」 停頓了一下,她又說道: 「或許,不會再有下次了。」 「就因為如此,拿來問事,可不是太不划算?」 他這話回答的俐落又直接,好像一點也沒猶豫。 划算。她可沒想過這字眼會從他口中說出。 縱使是有些許訝異,她還是斂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坐在他旁邊的位置唱起了歌,就如同他 這些年來為她做的。 唱完了歌,她的視線撇向他專注聆聽的表情,輕輕嘆了口氣。 「......你有些變了,卻只有在這點的執著上不曾改變過。」 「妳也是阿。」 ──不是才說我依舊像當年一樣? 她立刻感到納悶。 他好像能瞧出她神情中細微的端倪,於是緩緩地用平穩的聲調給她解了答。 「妳什麼也沒變,卻只有妳的歌聲再也唱不出昔日的寒傷了。」 然後,配上一個他貫有的,溫柔的微笑。 她雙目一睜,幾乎要覺得自己也成了那個被自己取笑的傻子之一。 不過轉眼又想,那又有什麼所謂呢。 於是她學著他那專有的微笑,也回給他一個。很滿意地看見他驚訝的表情──雖然只有那 麼一瞬間,又變回了平時的沉靜。 「妳學不來的。」他盡可能地用平穩的口氣掩飾著不該流露出的笑意。 「為什麼不能呢,你不也唱了這麼多年的歌。」她換上習慣的老動作,雙眸半閉,兩手開 始在鬢髮上來回流動。 這下他真的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才好了。 不過,他感到自己已經很久不曾這麼放鬆過了,竟起了倦意。 「...我有些睏了呢。」 「但睡一會兒無妨。」她仍維持著她的老動作,表情也沒有絲毫改變。 他沉思一會兒,決定問她: 「醒來之後,還會看到妳嗎?」 聽到這句話的她暫時停下了手上的活兒,微微側身。 「...躺下來歇著吧,我再唱首歌給你聽。」 接著她拋給他一個微笑──她還在學習中的那種。 * 聚碎還生,寒音隨諸卻。 霧影迷濛,習笑誰人看。 君問長路漫漫誰與共? 答曰,遙遙歧路與君同。 -END- ------ 下章的芝茵篇是有史以來讓我寫的最心力憔悴的第一人稱文... 因為想要呈現意識從無到有、零碎到完整、無記憶到有記憶、無個性到有個性的階段,非 常傷腦筋。 不知道別人會不會覺得我好像對隔壁的主角情侶檔很有怨恨?(汗 人家有內晶芝茵沒有所以我寫了決‧玦;人家可以夢中相會久悠沒有所以我寫了歧路誰與 同... 嘛,雖然我對蘭茵無愛,不過也沒到討厭她的程度,這種巧合只能說是...眼紅?www 雖然大家都說久悠傻傻等很可憐,但我覺得他不會那麼笨一直待在洛陽等的...這是本文 的初始靈感。 這次又發生半路被我改了結局的情況... 其實原本的結局是這樣的: 芝茵因為元靈強行結合不對的軀殼導致破碎,就算能恢復也需要漫長的時間才能恢復意識 跟靈魂,所以雖然文中她自言自語了很久,但都是處於一種「毀壞」的存在狀態,自然也 不可能像蘭茵那樣夢裡跑出來。 因此久悠直到年事已高要死前的那一刻,才在夢中見到了芝茵,然後在她的陪伴下安眠於 世。 但是寫著寫著就覺得自己幹麻這麼狠... 寫上章還不特別覺得,寫下章的時候為了揣摩芝茵的狀態,越寫越覺得久悠實在很悲哀。 所以在寫結局的時候就把關於死亡的敘述去掉了。 可是現在看看...結局配上結局插畫,這是不是怎麼看都太甜了點呢(汗 如果有人比較喜歡他掛掉的意境(?)就請用這邊的補充自行腦補吧。 以上ˇ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59.112.212.150

07/22 22:45, , 1F
先推
07/22 22:45, 1F

07/22 22:54, , 2F
第一人稱敘述好美,特別喜歡最後一句中,學習微笑的芝茵!
07/22 22:54, 2F

07/22 22:55, , 3F
很不錯的文章 我喜歡看雪的那一段
07/22 22:55, 3F

07/22 23:30, , 4F
淚推 喜歡這句:這種陳舊苦澀的枯黃又怎會適合你的青衣。
07/22 23:30, 4F

07/22 23:45, , 5F
芝茵,再為我唱一曲追昔,妳說好嗎?
07/22 23:45, 5F

07/22 23:57, , 6F
推 圖超美的
07/22 23:57, 6F

07/23 00:12, , 7F
推圖阿...喜歡
07/23 00:12, 7F

07/23 06:37, , 8F
圖好棒!!
07/23 06:37, 8F

07/23 11:40, , 9F
推~~
07/23 11:40, 9F

07/23 12:09, , 10F
推~~~
07/23 12:09, 10F

07/23 12:10, , 11F
棒!寫的很好耶!
07/23 12:10, 11F

07/23 14:26, , 12F
正面腰的部分加上一點陰影可能會更有曲線>//<
07/23 14:26, 12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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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腰的正前方好像有突出的感覺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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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畫得真好~ 感謝創作~!
07/23 14:29, 14F
原來如此!感謝指教<(_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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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捏~~~~~(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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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被你發現了(驚 ※ 編輯: iris05019 來自: 59.112.209.113 (07/23 1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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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說是指教 說私心還比較洽當XDD 我也喜歡芝茵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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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流淚了~~~~是說原PO的愛好跟我很合XD 我也喜歡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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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的紫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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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好阿!!請跟我握手(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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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久悠~插圖也太引人遐想了...^^
07/24 11:32, 1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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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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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iris05019 來自: 59.112.214.233 (07/25 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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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推 不錯喔
07/31 09:45, 21F
文章代碼(AID): #1CI5ZfEC (SWO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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