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劍刃之上#5

看板LoL (英雄聯盟)作者josar (無限水騎士團)時間12年前 (2013/09/05 02:33)推噓9(9推 0噓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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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縮緊腳跟，坐在樹林裡，聽著林外析瀝瀝的雨聲，感受到雨水流經葉片，滴落到她的掌心間，雨水是這麼地寒冷。從現在起，她深切地感受到自己是個凡人，再也沒有永恆不朽的生命以後，她感受到世間萬物的生靈，無時無刻不飽嘗的痛苦，以及始終面對的死亡之恐懼。然而，也是這份感受，讓她重新體悟了生命之所以存在於大地之上的價值。從她身上自然展現的廣博的大愛，那不是區區一個人類的鮮血可以洗去剝奪得掉的。那就是她之所以在此的意義，她要降下凡塵，廣披眾生，她重新感受到了心底無限的快樂。於是，她抬起頭來—看哪！我們並沒有被它們捨棄—她愉快地笑著，和它們一同喜悅 —在那天頂上的星星，正在注視著我們。 -- 卡瑪愕然地望著李星。「你說的希望，那是什麼意思？」「天頂上的星星，正在注視著我們。」李星抬頭，彷彿他真的能夠看見，但是卡瑪遙望普雷西迪之牆上空的天頂，卻只見到一片黑壓壓的烏雲。「你到底在……」「現在先別說這個了，」李星打斷了卡瑪的話，並且迅速地動作起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妳還沒脫離險境呢。」卡瑪點點頭，左顧右盼，皺起了眉頭，但在這種兵荒馬亂的戰場，她要如何潛心恢復自己的傷勢？「嘿！怎麼不笑呢？」李星有點慌張了，「難道妳剛剛聽不懂我說的笑話嗎，我說明眼人……」「給我一分鐘。」卡瑪揮揮手，打斷了李星，然後坐下來開始凝聚內心的願力。「不要太逞強，一分鐘的修煉根本於事無補。」「愛歐尼亞……需要我。」卡瑪閉上眼睛，進入冥想。李星知道卡瑪執拗的脾氣，不再多言，只是專心地守護著卡瑪。他摩拳擦掌，回身遍視戰場，身形散發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雖然眼不能視，但諾克薩斯人卻好似震懾地感到一道凌厲的目光正在緊盯著自己。但是李星終究無法鎮住他們太久，沒一會兒，鐵衛軍又開始蠢蠢欲動。猛然間，李星豎起了耳朵，失去了視力讓他的聽覺遠比常人更加靈敏，直覺也更加銳利，李星「聽見」了空氣像漣漪一樣被某樣東西猛烈排開的觸感，間不容髮之際反身一捉，手裡緊握住一枝羽箭，掌心嗤嗤冒出了白煙。「嘿！這傢伙有點來頭。」李星嗅了嗅，「我的眼光可不會錯，敵方陣中一定有個厲害的箭手。」卡瑪的額上流下大滴的汗水。「我沒事。」李星大聲說道，以讓卡瑪安心，他拋下箭，正準備重新感應周遭，又一枝羽箭颯然破空而至，這一回它來自與前一次截然相反的方向。「小心！」李星大喝，急忙往前一撲，救出了卡瑪，一根簇箭插在卡瑪原本身處的地上，連箭頭都插至了沒頂。「呃，咳！」卡瑪吐出鮮血。「真糟糕。看來他們是真的很想要妳的命，」李星搖搖頭，嘖嘖說道，「這樣下去妳沒有辦法恢復自己的傷勢，我去解決那個箭手。」「李星……」卡瑪欲言又止，但李星只是拍拍她的肩膀，示意要卡瑪安心下來。「放心，我去去就回。」李星旋即轉身迎向那群朝著他們奔來的諾克薩斯人。他的敵手們此刻圈起了一條重重的封鎖線，高舉著劍戟面露凶悍的殺意。李星不為所動，但聽著被踩得隆隆作響的大地上每一顆砂礫塵石驚慌又恐懼的顫動，失去了眼睛反而讓他能夠體察到更多東西。大地、沙土、塵屑、火噬、聲音、風！愛歐尼亞的痛苦。李星一笑。「奉勸你們，在我改變主意以前最好轉身逃跑，滾出我的視線……雖然我本來就看不到。」李星側頭閃過一口飛來的大刀，諾克薩斯人顯然拒絕了他的提議，李星露出難過的面容抽了抽鼻子，但隨即又開心地笑了起來。「既然都來了，一起上吧，一個一個解決多費事。」李星輕蔑地對著眼前的敵人勾勾手指，「像你們這種小囉嘍我還不放在『眼裡』。」「閉嘴！無聊的笑話，瞎子！」鐵衛軍暴喝出聲，顯然對李星的雙關語很不能夠接受。但是李星聽著諾克薩斯人越發暴怒的心跳他臉上的模樣就變得更加愉悅。忽然深吸一口氣，李星的肌肉賁張隆起，霎時真氣飽滿，不吐不快。武僧的雙掌朝向大地拍落。「狂風暴雨！」剎那間李星手掌上的「氣」沿著大地的經絡朝四面八方脈流，緊接著併發在那些急促衝鋒而來的諾克薩斯人腳下，鐵衛軍們錯愕地望著腳下的土地忽然爆破開來，一下子都被震得東倒西歪。一圈人散倒在李星的周圍，鐵衛軍掙扎地想要爬起來。「沒那麼容易呢，」李星微微笑著默默計算，三、二、一。數到盡時李星繼續地邁開他的腳步，在曠野之上奔馳起來。從眼前經過幾名躺在地上的鐵衛軍，諾克薩斯人憤怒地想要揮刀砍李星的腳，可是他們的動作才到了半途身體卻像遭了雷殛一般忽然僵止住。「分筋錯骨。」李星笑著。「呃，怎麼回事？」每個人都像泥塑木雕一樣地定在那裡，動彈不得。沿著諾克薩斯人腳底下升起來的氣，順著他們的毛孔鑽入了諾克薩斯人的四肢百骸，一下子就癱瘓了他們體內「氣」的流動，諾克薩斯人壓根兒不知道「氣」這種理論，還以為這是魔法，但歷史悠久的愛歐尼亞島國之上還有許許多多神秘的事物，它們的源頭甚至比世間任何魔法還要古老。李星如猛虎出閘般地衝向第二波敵人，俐落的身影四處翻飛，上縱下躍，出招似行雲流水。施展技能後他的攻擊速度陡然加快，拳風劇嘯悲唳，身法如顛如醉，一拳一個，將諾克薩斯人接連打飛。「大家一起上！」然而雙拳難敵四手，李星一拳一個，剛才放倒兩名對手，可這時學聰明了的諾克薩斯人也排開陣型，抓得了機會便四面圍攻，李星避無可避，只能任憑刀鉞加身。訝異的喊聲從鐵衛軍口中傳了出來，他們的刀劍斫到了李星的身上，發出了金鐵交擊的聲響，就此不能寸進。「怎麼啦！你們破得了我的鐵壁金身嗎？」氣流的護盾罩在李星身上，李星的身體頓時化作刀槍不入的堅韌，李星大喝一聲，將敵手一齊震退，幾個起落之間快速地在每個人的胸膛上發了一掌。「易筋洗髓！」李星吸納對手身上的「氣」充盈在自己的臟腑之間，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都更加提昇，也能聽得更細、嗅得更遠。跟著落地的同時，李星豎起手指，恰恰夾住了射往眉心的一枝利箭。「『看』來我抓到你了，是嗎？」李星歪著頭說。隨即李星對著人群中的缺口打出一道梵音。「虎嘯龍吟！」那梵音擊中一名黑色的諾克薩斯箭手，箭手拋下長弓，轉身就逃。「哪裡走？」但盲眼武僧早已牢牢鎖定他的位置，李星拔足而起，飛快地衝向對手，沿途中鐵衛軍的刀劍紛紛起落，但卻都只能命中李星迅捷的殘影。「震驚百里！」眨眼間李星就來到了箭手的背後，跟著猿臂一舒。那人被輕而易舉地提到半空，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就像慢放似地徐緩，李星雙手合十、抬腿…… 「以酷！」武僧舉手放在眉毛之處，假裝看著那名箭手消失在天空盡處的模樣，同時不忘悠悠地說了一句俏皮話。「嘿嘿，這下子還真的是眼不見為淨！」 -- 伊瑞莉亞猛烈地咳嗽，眼見那天空中的綠霧緩緩降下地表，她突然覺得頭昏眼花，四肢乏力，險些連巨劍都要控制不住。「咳、咳，這些雲霧……有毒。」伊瑞莉亞甚至要倚仗著巨劍，才能勉強支立住搖搖欲墜的身子，模糊的視野間，她看見悟空急切地想要往阿籬墜落的方向奔過去，可是跑沒幾步就跟著仆倒在地，還想要掙扎著匍匐前進，那模樣令人不忍足睹。「悟空……」但是伊瑞莉亞也只能從乾枯的嘴唇間擠出些微的一點聲音，她的喉嚨很快地啞掉了，這空氣中的劇毒來得又快又猛烈，伊瑞莉亞感覺到渾身上下的皮膚都傳來一股細微的疼痛，她抬頭看著毒氣在天空中慢慢滾動，騰挪翻攪著下沉，不敢想像若是這些綠霧完全降到地上會是怎樣的光景。啪歐！一股強烈的衝擊感驟然襲上伊瑞莉亞的臉頰，天地在忽然之間整個翻轉了，伊瑞莉亞直楞楞地看著在自己鼻樑面前那分割焦黑與綠色的地平線，原來她不知何時已經倒在地上，竟然連一絲感覺也沒有。伊瑞莉亞嘗試移動她的手腳，但絲毫沒有反應，她恐慌地感受到現在自己唯一所能做的就只有恐慌。愛歐尼亞的櫻花樹紛紛倒下，現在在這戰場上唯一就只剩下諾克薩斯人黑色的潮水仍在漫延。 -- 「真是讓人讚嘆啊！」諾克薩斯軍團的副官從高處望著眼前的一片景象，忍不住驚呼出聲，「這麼一帖小小的藥劑，居然能在戰場上發揮如此之大的效果。」他斜著眼半是敬佩半是畏懼地看著身旁那位魁梧的藥劑師，明明是一位學者，然而辛吉德的身材甚至比絕大多數的戰士更加高大。辛吉德滿意地看著生化藥劑在戰場上擴展渲色，過去翠碧青蔥的大地不是已經被諾克薩斯人踐踏成荒瘠乾枯的死原了嗎？辛吉德重新把它染了回來，用辛吉德自己的手法，別人管它叫做「荼毒」，但辛吉德覺得這是一種「藝術」。不同於諾克薩斯人會以愛歐尼亞人的苦痛取樂，辛吉德就連關心愛歐尼亞人生死的興趣都沒有，只是全心全意地關注著自己的藥劑是如何發展，像他這種人才是真正的沒血沒淚、草菅人命，就連崇尚殘忍暴力的諾克薩斯人也都對他敬而遠之。「您過獎了。」副官看著鐵衛軍的身影穿梭在綠霧之間就像一艘又一艘不畏險惡的鐵帆，他對辛吉德的本事又更加佩服了。「那些愛歐尼亞人完全承受不住毒霧的攻擊，但是我們的軍隊服下了免疫劑以後卻什麼事情也沒有。」「您說得對，」辛吉德慢悠悠地說道，「免疫劑確實可以讓戰士們的身體暫時忽略毒霧的影響，使他們行走無礙。」「噢……」副官點點頭，繼續看著眼前的戰場，但是沒過多久，忽然領悟了什麼的他猛然抬頭驚訝地瞪視著藥劑師，「等等，你剛剛說什麼？暫時忽略……難道不是……」「戰爭嘛，免不了會伴隨一些小小的犧牲，您說是吧？」辛吉德意味深長地俯望著他，嘴角勾起了一絲令人費解的微笑。 -- 卡瑪無助地看著綠霧降落下來，像無形無情的死神之手攫掠同胞們的性命。那浪潮不再激盪起來了，在這黑色的怒濤之前再也沒有東西能夠抵擋。綠沉沉的濃霧就像一股宣告著不祥的惡夢，但是惡夢如今來到了現實，它化作死亡與恐懼，在霧裡，櫻花凋零了，痛苦的哀號聲旋盪在風中久久不能停止住，絕望就像一把刀一樣寸寸割下了卡瑪心頭的血肉。「各位……」卡瑪掙扎著要起身，可是她才剛站起就感到腦袋傳來一陣暈眩，她仆倒在地，嘴裡咳嗽出血。「動啊！動啊！」卡瑪連移動手指的力氣也沒有，她的舌頭嚐到了苦澀的泥土，卡瑪憤怒地催促著自己無力的身體，可是她的身體卻拒絕她的呼喚。還好流淚不需要用到肌肉與器官，不經意間淚水竟然盈眶了起來，期待這一點點的涓滴能夠滋潤愛歐尼亞的大地吧。恐怕是成幻想。卡瑪緊咬著牙齒，一面流淚，一面繼續不斷緊繃自己的肌肉。一雙堅實的臂膀將卡瑪整個人翻轉過來，卡瑪眼前的景色頓時換做了抑鬱的天空。「卡瑪？」原來是奔到卡瑪身旁的李星將她扶起。「李星！帶我去……他們的身邊。」「去哪裡？」李星斥罵道，「妳現在都自身難保了，妳……」「我的同胞們，正在……苦難間……我……」卡瑪咳嗽出聲，再拼命地也就只能擠出這些隻字片語，正待說話，忽然—— 風中的哀號聲戛然停止了。「卡瑪？」李星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勁。卡瑪驚訝地張大了眼睛，口中難以置信地徐徐吐出肺裡所有的空氣，所有的空氣…… 卡瑪的眼淚毫無自覺地撲酥酥流了下來。「李星！」卡瑪的雙眼露出無比的空洞，真慶幸李星現在是個瞎子，他看不到，但是卡瑪嘴裡的話語掩藏不住內心的碎裂與絕望，「我們戰敗了。」卡瑪的雙臂軟軟地垂了下來，全身的肌肉也在同一時間放鬆。「還沒有！」但是李星猛然大喝。「妳為什麼那麼快就要絕望呢，卡瑪，妳是他們的精神支柱啊！」「但是我……」卡瑪覺得好累、好累。「看著，看這裡。」李星強硬地把卡瑪拽起來，讓她坐起，卡瑪閉上眼睛不忍看見殘酷的屠殺，但是李星捏痛了她的肩膀，強迫她。「快看天空。」卡瑪吃痛著睜開眼，就在這時候—— -- 就在這時候，在伊瑞莉亞模糊不清的視野裡，在化作一片慘淡混沌的濃霧之中，諾克薩斯人正一步一步向她接近過來。就在這時候，大地陷入一片蒼茫的寂靜，群風都靜止了聲音，它們躡起腳尖悄然地移動，櫻花殘破凋零，剩下沉默不語的花瓣，而缺少了可以衝擊的礁石，黑色的潮水也安靜得像是不會說話。就在這時候，插在地上的伊瑞莉亞的巨劍在主人的身邊又驚又懼地嚎叫著，但是缺少了伊瑞莉亞的驅使，它們就連稍稍挪移半吋都做不到。就在這時候，諾克薩斯人在朦朧中高舉了刀斧，伊瑞莉亞抬起頭來，憤怒地盯著他們，她的手指搔刮著地面，泥土滲進指甲，伊瑞莉亞不會屈服，不會投降，到最後也不會向對手求饒。就在這時候，雲層中突然衝破了無數的金光，陰霾一掃而開，緊接著壯闊的天空浮現出來。歡喜的微風高唱著，純潔的雲朵飄揚著，帶著無比的聖潔，金色的光芒奔向了伊瑞莉亞。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03.222.5.138 ※ 編輯: josar 來自: 203.222.5.138 (09/05 02: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