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R]Dream篇 Ch.6 夢現 （三）
作者: UlyssesLin (甜蜜的夢是痛苦的回憶) 看板: JPC-Game
標題: [AIR]Dream篇 Ch.6 夢現 （三）
時間: Sat Jan 25 17:49:22 2003
濺起的泥濘弄髒了我的褲管。
彷彿像是要表現這種龐大的悲傷感，雨勢變大了。
我邊淋著雨，邊急著前往遠野身邊。
手上握著星砂，代表著小滿心願的星砂。
我用跑的前去迎接遠野。
我打開通往屋頂的門。
有數滴水滴自屋簷下滴落。
風輕輕地吹起，那股帶著寒意的風。
雨，停了。
連星星也看得見了。
【往人】「…妳在這裡啊？」
我對著佇立於鐵絲網邊的少女說了。
【みなぎ】「…對不起。」
遠野轉過身來，露出微笑。
一副跟我一樣，被雨水淋濕的樣子。
有滴水滴，剛好從她髮梢落下。
【みなぎ】「…你找很久了嗎？」
【往人】「不…」
【往人】「我馬上……就知道妳在哪裡了。」
【みなぎ】「………」
【みなぎ】「…這樣子啊。」
【往人】「啊啊，我想妳八成是會在這裡。」
【往人】「妳是在做社團的活動嗎？」
【みなぎ】「…是的。」
【みなぎ】「…因為已經晚上了…所以要進行…」
【往人】「………」
【往人】「不過，星星是到剛剛才出現的吧？」
【みなぎ】「…說的也是呢。」
【みなぎ】「………」
【みなぎ】「…因為…雨一直下到剛剛才結束。」
【みなぎ】「…所以…」
【みなぎ】「…一直…都沒有星星。」
【往人】「…這樣的話，根本不可能去做什麼社團活動了嘛。」
【みなぎ】「……是的…」
【みなぎ】「…我剛剛…是騙你的。」
【みなぎ】「………」
【みなぎ】「…不過想要進行社團活動這點…是真的。」
【みなぎ】「…但是…」
【みなぎ】「…卻辦不到……」
【往人】「………」
【みなぎ】「…即使我想仰望著星空…卻忍不住一直看著地面。」
【みなぎ】「………」
【みなぎ】「…站在這裡…可以看得很清楚的。」
【往人】「看清楚什麼？」
【みなぎ】「………」
【みなぎ】「…校門口……」
【往人】「……妳…一直在等我嗎？」
【みなぎ】「…是的。」
【みなぎ】「…我一直，都在這裡等著。」
【みなぎ】「…待在這裡…想著你什麼時候才會到這裡找我…」
【みなぎ】「………」
【みなぎ】「…原本…」
【みなぎ】「…還以為你不會來找我了……」
…遠野的眼眶又開始泛起了淚水。
【みなぎ】「ひくっ……うっ…」
淚水積聚在眼角，之後匯聚成硃而自臉頰流下。
遠野邊用手指拭去淚水，邊轉身了過去。
【みなぎ】「えぐっ……」
之後，便忍不住開始哭了起來。
她的肩膀顫抖著。
手不停地在拭去淚水。
但卻依然無法停止悲傷不斷地撫過她的臉。
她不停地啜泣著，在星光的照映下…遠野哭泣著。
我走近了她身邊。腳濺起了水花。
我將手伸進口袋。
探索著裝有星砂的小瓶。
【往人】「我……」
【往人】「見過……那傢伙了。」
我對著她的背影開了口。
我將手伸出口袋，搖了搖星砂讓它響出聲音。
我將瓶子越過她的肩膀，伸到她面前。
【往人】「我見過小滿了……」
【みなぎ】「啊……」
之後…
遠野她……完全啞口無言。
她那邊顫抖邊伸出的纖細手指，
前端碰觸到了我的手。
她那仍微微泛濕的指尖。
那透明的瓶子，上面沾附著水滴。
她拿起了瓶子，注視著。
之後輕輕地抱在胸懷。
她的肩膀，又開始顫抖起來。
遠野她又，開始流著淚水。
………。
……。
…。
【みなぎ】「…小滿…」
【みなぎ】「…小滿她…有說了什麼嗎？」
遠野不再伸手擦拭淚水。
她只是用力緊緊地抱著那小瓶子，說了。
【往人】「希望妳能夠自夢中甦醒…」
【往人】「她是…這麼說過了。」
【みなぎ】「…我…從夢中。」
【往人】「…沒錯。」
【往人】「漫長的夢已經結束了。」
【往人】「就在…剛剛那一刻。」
遠野的肩膀振動了一下。
握住瓶子的手更加用力了。
遠野縮在一團的樣子，那身影看起來渺小得令人相當意外。
遠野所做的夢，已經全部結束了。
那傢伙…小滿她已經回去她該在的場所了。
她只希望，遠野能獲得幸福。
她說這樣她就會很幸福了。
【往人】「…所以妳非得回到現實不可了。」
【往人】「不…原本之前就該回到現實了。」
【みなぎ】「………」
【往人】「回到妳真正該在的地方。」
【往人】「即使會很痛苦，即使會很悲傷…」
【往人】「但妳早就該回到…妳所該在的地方去的。」
【みなぎ】「…是的…」
【往人】「可是妳……」
【往人】「妳在那時候…」
…即使妳的母親就在妳面前了。。
即使妳知道這是小滿的心願。
即使我都已經呼喚著妳的名字了。
已經推了妳一把了。
【往人】「卻還是…沒有踏出那一步。」
【みなぎ】「…沒……錯…」
遠野在濕潤的水泥地上顫抖著。
她的制服被水緊附在肌膚上。她的長髮挾帶著雨水。
身上一直滴落著彷彿淚水般的雨水。
在鐵絲網的另一側，可以看見鎮上的燈光。
在遙遠的另一端，閃爍著星星的光輝。
【みなぎ】「…我……」
遠野如同呻吟般地說著。
【みなぎ】「…我是個…沒用的人…」
【往人】「………」
【往人】「……沒錯。」
【往人】「妳是個沒用的人。」
【みなぎ】「…是…」
【往人】「是個既沒用…又懦弱的人。」
【みなぎ】「是……」
她用她纖細的手緊抓著鐵絲網。
她一低頭，滴下的淚水在底下的水窪泛起了漣漪。
【みなぎ】「…沒有能力……」
【みなぎ】「…靠自己…從夢中甦醒……」
【往人】「…沒錯。」
【みなぎ】「…也沒辦法……達成小滿的心願…」
【往人】「甚至…連最後目送她離去都辦不到。」
【みなぎ】「…沒錯……」
【往人】「當時妳很不想去看清楚吧？」
【みなぎ】「……我…不想…」
【往人】「當時妳很害怕…去正面面對悲傷吧？」
【みなぎ】「……っ」
握住鐵絲網的手，
鐵絲網沈痛地凹陷了遠野白皙的手。
【みなぎ】「…我……很害怕…」
【往人】「所以…即使妳知道夢的終結…」
【往人】「即使妳面對著妳的母親…」
【往人】「…妳卻還是辦不到。」
【みなぎ】「你說的……沒錯…」
【みなぎ】「…我……」
【みなぎ】「…我根本…就辦不到……」
她的頭髮自肩口散落下來。
綠色的鐵絲網，在她的手上留下赤紅的痕跡。
【みなぎ】「…我連自己該回去的場所……」
【みなぎ】「…都…弄到搞不清楚了…」
【往人】「……沒錯。」
【みなぎ】「…即使想找出來……」
【みなぎ】「…即使想尋找……」
【みなぎ】「…對我來說卻…」
【みなぎ】「…對我…來說卻……」
【往人】「沒錯……」
【みなぎ】「………」
鐵絲網又響起了一陣聲音。
遠野將額頭靠在那上面。
【往人】「…不管是多沈重的負擔」
【往人】「不管是多沈痛的現實……」
【往人】「都要…睜大眼睛，去承受下來」
【みなぎ】「…這個…我知道……」
【往人】「要能這樣……」
【往人】「……才算是家人」
【みなぎ】「是的……」
【往人】「遠野，但是妳卻……」
【みなぎ】「…我卻……」
【みなぎ】「…拒絕…去面對了…」
【みなぎ】「我……」
【みなぎ】「…我拒絕去面對……我母親了…」
【往人】「……啊啊」
【みなぎ】「…因為我很害怕…」
【みなぎ】「…因為我不想回去…」
【みなぎ】「…我移開了視線……」
【みなぎ】「…還…死纏著夢不放……」
【往人】「………」
【往人】「小滿她……相當努力呢。」
【往人】「為了不讓妳寂寞。」
【往人】「為了能讓妳充滿笑容。」
【往人】「她一直在支持著妳。」
【みなぎ】「……小……滿…」
【往人】「明明是這樣…」
【みなぎ】「…明明、是這樣……」
【みなぎ】「…明明是這樣……我卻…」
【往人】「什麼都…沒辦法替她作到」
【みなぎ】「………」
【往人】「沒錯吧……？」
【みなぎ】「……是的…」
她沒有抬起頭，只是低著頭回答著。
【みなぎ】「……我…」
那夾雜著自我嘲弄的聲音。
【みなぎ】「我……」
【みなぎ】「…真的……很沒用呢…」
【往人】「……沒錯…」
【みなぎ】「我這樣……」
【みなぎ】「…會被小滿笑話的……」
【往人】「……那傢伙她」
我邊仰望著在夜空中閃爍的繁星，邊對遠野說。
【往人】「那傢伙…她不會笑妳的」
【みなぎ】「…她……一定會的」
【往人】「不，那傢伙……」
【往人】「她…只會感到悲傷吧。」
【みなぎ】「うっ………」
【みなぎ】「…ひ……うっ……」
她用力地用全身緊擁著胸口的小瓶。
看起來簡直像，…。
像是在…乞求原諒一般。
【みなぎ】「…我…真的……」
【みなぎ】「我真的……」
【みなぎ】「是很…沒用呢……」
【往人】「………」
【みなぎ】「…我辦不到……」
【みなぎ】「…雖然努力過了…卻還是辦不到……」
【みなぎ】「…沒辦法從夢中甦醒……」
【みなぎ】「…沒辦法找到自己該在的地方……」
【みなぎ】「翅膀……」
【みなぎ】「連要取回，自己的羽翼都……」
【みなぎ】「辦不到……」
【往人】「………」
【往人】「……沒錯…」
【みなぎ】「うっ……うう……」
之後，遠野蹲了下來。
星砂，小滿所祈願的幸福。
她緊握著那星砂，蹲了下來。
…痛哭了起來。
【往人】「可是啊……遠野」
我對著那彷彿像是在保護著自己的身體…正抱著膝蓋蹲著的少女。
對著那彷彿像是胎兒般蜷曲身體的存在，說了。
【往人】「夢…已經結束了。」
【往人】「而妳要去的地方……」
【往人】「妳所能待的地方……」
【往人】「只剩下…一個了。」
【みなぎ】「………啊……」
遠野像是彈起來似地抬起了頭。
之後，緩緩地…轉向我這邊。
用她那濕潤泛紅的眼睛，在接近地面的位置看著我。
【みなぎ】「………」
她那張開的雙眼，暫時停止流淚的雙眼。
【みなぎ】「國崎………」
又開始…淚濕眼眶。
【みなぎ】「國崎……」
她的眼神彷彿像是要訴說什麼。
她一直盯著我的臉看著，不讓我移開視線…
拚命地，像是想告訴我什麼一般。
默默地，一直注視著我。
【往人】「………」
【美?】「………」
我和她四目相對。
正蹲在地上，被雨淋打…哭泣著的遠野。
她的肩膀依然微微地在顫抖著。
似乎好幾次都想低下頭，
都想往下看，
但她還是都沒低下頭。
她用帶著不安和希望的眼神看著我。
遠野只是一直地…維持這樣看著我。
所以，我…。
往下盯著遠野看…。
看著那在潮濕水泥地上孤伶伶的少女…。
我一直盯著，完全不移開視線…。
一直用著緊盯不放的眼神看著她…。
之後我開了口…。
發出聲音…。
告訴了…遠野。
【往人】「……不要想撒嬌。」
【みなぎ】「咦………」
遠野的身體畏縮了一下。
她的眼神中泛起的期待和恐懼。
逐漸…被絕望的色彩所取代。
【往人】「…妳在期待什麼？」
【みなぎ】「我…我……」
我邊注視著水泥地，邊讓視線移動。
【往人】「妳在期待我做什麼？」
【みなぎ】「…我…我……」
她將手伸進頭髮中，抱住了頭。
【みなぎ】「我、我……」
她用著像是要吶喊的聲音…想拚出一句話。
【往人】「…妳什麼都沒做到。」
【往人】「不管是要自己從夢中甦醒。」
【往人】「還是要回到妳該在的地方。」
【みなぎ】「………」
遠野顫抖著。
她退縮地抱著頭，顫抖著。
已經不再流淚。
像是忘了要流淚一般地不停顫抖著。
【みなぎ】「…所以………」
但即使是這樣，她還是拚命想說些什麼。
【みなぎ】「所以………」
她整個眉頭皺了起來。
但依然尋求著答案。
【往人】「…所以」
【往人】「所以…至少……」
【往人】「妳得能親口…自己說出來」
【みなぎ】「…啊……」
【往人】「要是妳連這點都辦不到……」
【往人】「我…不會讓妳去的」
…經過漫長的沈默之後。
蹲在地上而顫抖著的遠野。
讓身體有那個力氣就花了相當長的時間。
在緞帶的前端，衣角處，以及臉上滑落著水滴。
之後…
【みなぎ】「…我…我……」
遠野邊按著眼角，邊站了起來。
【みなぎ】「…我、我……」
她用力穩住顫抖的雙腳。
看自己的意志站了起來。
散亂的頭髮落回肩膀上。
【往人】「妳確定…真的要這樣嗎？」
我為了確認而問了她。
【往人】「等妳說出口之後，就再也不能挽回了喔。」
【みなぎ】「…沒有……關係…」
遠野搖了搖頭。
水滴從遠野的頭髮往一旁滴落。
那其中想必也包含了遠野的淚水吧。
【みなぎ】「…國崎……」
她鎮定地抬起下巴，用她濕潤的雙眼看著我。
【往人】「………」
【みなぎ】「………」
她稍微停頓了一下。
彷彿還在猶豫般地稍微低下了頭思考。
但那也只是一瞬間的事。
之後遠野用她那虛弱飄渺的眼神努力地盯著我看。
【みなぎ】「…國崎………」
她再一次呼喚我的名字。
滿天星斗在遠野的背後閃爍著。
【みなぎ】「…讓我…」
【みなぎ】「讓我……」
【みなぎ】「讓我…可以展翅高飛吧。」
…她的頭髮飛舞了起來。
淚水也往後飛起，劃起一道弧線。
我抱住了她的身體。
抱住往我胸口撲過來的遠野。
像是永遠也不會放開一般。
像是要包容下少女所有的悲傷一般。
我用力地，緊緊擁抱著她。
………。
……。
…。
【往人】「…遠野」
她的制服還相當潮濕。
在星光的照映下，我們一直相擁著。
【往人】「我要……再說清楚了喔」
我邊感受著她的體溫，邊在她耳邊呢喃著。
【みなぎ】「…就……請你說吧。」
【往人】「和我，一起走吧。」
【みなぎ】「……好的。」
再也沒有了任何猶豫。
遠野點了點頭。
【みなぎ】「…我要……」
【みなぎ】「和國棋你……一起離開。」
【往人】「…不會後悔嗎？」
【みなぎ】「……不會…」
她用力地抓緊我的胸口。
【往人】「這樣啊…」
【みなぎ】「……那個」
【みなぎ】「可是…國崎你……」
她抬起頭看著我。
【往人】「我……」
【往人】「我……怎麼了嗎？」
她沒有回答我。
她只是…加強了手腕的力道。
【みなぎ】「……沒事。」
彷彿像是已經瞭解了一般。
再也沒有說任何話，只是將身體靠在我身上。
她那被雨水所淋打的冰冷身軀。
我將她的全部給包容住，給她溫暖。
【みなぎ】「…那個……」
【みなぎ】「可以…請你躺在我的膝蓋上嗎？」
她閉起雙眼，用安穩的表情說著。
【往人】「…不幹。」
【みなぎ】「………」
【みなぎ】「……不要…這樣欺負我……」
【みなぎ】「…我希望……你能夠躺在我的膝蓋上…」
【往人】「我沒要欺負妳的意思。」
【みなぎ】「…哪……為什麼？」
【往人】「…這樣還不夠。」
【みなぎ】「咦……你是說…」
她搞不懂我的話的意思，困惑地看著我。
【みなぎ】「是什麼意思啊……」
【往人】「所以說，就是…光只有躺在妳膝蓋上還不夠。」
【みなぎ】「………」
遠野的臉泛起了紅暈。
【みなぎ】「…你的意思…是說……」
【往人】「……我…」
【往人】「我想更加地……」
【みなぎ】「啊……」
她微微地嚥了口氣。
之後是一陣漫長的沈默。
我們的手彼此環抱著對方。
雙眼彼此凝視著。
心臟的悸動，
逐漸地變強。
困惑?色。
我吞了口口水。
我沒有等待她的回覆。
當我將唇靠了過去，遠野慌張地低下了頭。
我倆的額頭彼此接觸著。
同樣濕潤的前髮，彼此交纏著。
【往人】「把臉…抬起來吧。」
我用著只有在我眼前的她才能聽到的微小聲音說著。
【みなぎ】「咦……」
那細微的聲音，讓遠野動搖了。
她害羞地低著頭。
從我倆彼此相觸的額頭，可以感受到我們的體溫都在上昇著。
之後，我們回到了車站。
換下濕透的衣物，淋了個浴。
坐在長椅上，兩個人一起仰望雨後初晴的夜空。
遠野再一次地說想要我躺在她膝蓋上。
這次我什麼都沒說，乖乖地照做了。
她不斷地輕撫著我剛乾的頭髮。
她閉上了雙眼，以一副安穩的表情，依附著我。
之後，她稍微張開了雙眼，
害羞地說著果然還是這樣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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